袁砺也从没在点菜上发表过什么意见,一直是他们拿的主意。

“等等。”

袁砺叫住了服务员:“青椒土豆丝。”

服务员愣了愣,国营饭店还真没什么人点这种菜。

“青椒土豆丝?”

“对”

“你不是不爱吃吗?”

他又加了一句:“加点糖。”

加糖的青椒土豆丝……

服务员额头有点黑,上下左右确认,看几个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来踢馆子的。

陈光荣抬了抬下巴:“就按他说的做。”

“好,好嘞。”

侯江生看呆了,等袁砺走后,他拉着陈光荣说悄悄话。

“砺子怎么了,我参军了,受刺激了?”

陈光荣叹了口气:“他哪有那么脆弱。”

“那他怎么突然在菜里放糖,这是什么吃法?”

回想起那盘子甜兮兮的青椒土豆丝,侯江生喉咙眼发腻。

“他竟然吃了一大半。”

陈光荣勉强想到了一个理由:“大概是中药太苦。”

大男人也不好意思吃颗糖什么的。

侯江生恍然大悟。

“哎,我下个月就参军,他那药恐怕没办法在我家熬了。”

“那怎么办?”

“拿去你家。”

“我家?翠翠大大咧咧,还能熬药?熬个粥都带着糊味。”

陈光荣不敢想象。

“那咋办?”

侯江生也一筹莫展:“这事儿又不能告诉别人。”

“到时候我出去花钱请人熬吧。”

陈光荣严肃地说道。

侯江生颇为感动:“光荣你可真贤惠,你丫要是个女的,我早就娶了你了。”

换来后脑勺啪啪两掌。

“走,咱再去替砺子打听打听。”

砂锅的盖子在咚咚地撞,听着差不多啦,香味也闻着差不多了。

林月歌抱起袁小宝,折好手帕替他擦了擦下巴的口水,给了他一个拨浪鼓,放在客厅的小摇篮里,一路来到了厨房。

打开砂锅,莹白的粥粒炸开了花,细细的瘦肉丝弯弯的,有些像煮熟的虾米,透着淡淡的粉色,皮蛋外皮一粒粒的,肉丝是晶莹剔透的嫩粉色,浮上来的皮蛋黄又染着深蓝。

她爱极了这种色调。

又抓了一点儿姜丝,外公说过,这东西多放姜才好。

她舀了一小碗,刚坐到圆桌上,院门开了,袁砺又

回来了。

不早一秒,不晚一刻。

第7章 烫着 连同呼吸的碎屑

他站在客厅门口,慢悠悠地拿起挂在墙上的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然后再轮到手臂。

短袖衫的袖子早被卷起到了肩膀上,露出宽而壮硕的肩膀线条。

小麦色的手臂上,晶莹的汗水很快被毛巾一点点吸干。

他背对着林月歌,慢条斯理地动作着。

她捧着碗,肢体有点僵硬。

他怎么又回来了?

在梦里,他出门和归家的规律,她摸得很清楚。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林月歌一下子无所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