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房间内走出一位蓄满胡须的中年男人,男人行走速度很慢,一瘸一跛的姿态很明显。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饱经岁月磋磨后满是沧桑。

“老喻,还记得我?吗?”

喻红强脸上明显一怔,“记得,怎么?不记得!”

当初在同一个农场认识的知识青年,回城后各奔东西,很久没再?联系,没想到再?次相见相隔十多年之久,受时光摧残,两人早已不负当年意?气风发的模样。

喻红强一时感慨万千,“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当时侯长英比他早一年回城,据说侯长英家里条件不错,回城是去顶职,那会儿他觉得两人应该就是永别,没料到竟然还有再?次见面的机会。

“快进来快进来,坐。”

喻红强忍下眼中的泪光,转身去壁柜里翻找茶叶,提起脚边的热水壶要给客人泡茶。

侯长英连忙捉住他的手,“不用了?,不要麻烦,我?不渴,不如节省点时间咱们?坐下来好好叙叙旧。”

“那好吧。”喻红强没再?坚持,拉过一张竹椅在侯长英对面坐下。

他那只跛腿弯曲着不太舒服,只得将腿大咧咧伸着,侯长英早就注意?到这种情况,这会儿也没法顾虑太多,径直问道:“你这腿……怎么?回事?当初在农场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嗐,别提了?。”喻红强自嘲地笑笑。

“我?比你晚一年回城,回城后顶了?我?爸在工厂里的职位,干得还不错,没多久就被人介绍了?一个姑娘,很快结了?婚。婚后有两年的日子过得还不错,直到那场事故发生?。”

提起那场事故,喻红强脸上满是苦涩。

“这腿啊,是厂里的机器压跛的,跛了?之后工作没了?,家里全靠媳妇一个人,媳妇承担不住,后来重病走了?,就剩下我?和儿子相依为命。”

话语很是沉重,听?得侯长英心里沉甸甸。

他环望一圈,屋子空间实在太小,杂物堆得到处都是,没个女人在家,家里东西都没人收拾,唉。

“厂里没赔偿吗?”侯长英问。

“怎么?没有。”喻红强手指绕着屋子一圈,“赔了?一笔钱,这厂里分配的房子也继续让我?们?住。”

“那你现在做什么?生?计?”侯长英又问。

喻红强苦笑,“没什么?生?计,闲赋在家。”

……

两人相见,侯长英没料到是这么?一种情况,他巡视一圈狭窄的空间,满是破烂旧物的屋子,和被生?活蹉跎得一脸憔悴的老朋友,心里不免生?出几分不忍。

回头想办法给老朋友谋个合适的生?计吧,不然这两父子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

因着不知道事情办不办得成,侯长英没有当场透露相助的意?愿,他再?次环视狭窄逼仄的空间,这才?注意?到刚才?开门的小男孩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一本书认真地琢磨。

“小孩上几年级了??”侯长英随口?问道。

“没上学?。”

“没上学??”侯长英一惊,“他今年多大了??”

“十岁。”喻红强朝小男孩招招手,“子晋,过来,和叔叔打声招呼。”

小男孩起身,面无表情地客气叫了?一声,“叔叔。”

侯长英欣慰地摸摸小男孩脑袋,“你叫喻子晋是吧,都十岁了?,怎么?没上学?呢?”

这话其实是问喻红强。

喻红强表示无辜:“可不是我?不送他上学?,是他自己不去,一年级去学?校待过半年,之后就不愿去学?校了?,死活不去,我?怎么?打他他都不去。”

“后来实在没辙,我?就由?着他去了?。”

“是吗?”侯长英很是好奇,盯着面前的小男孩,“怎么?不愿意?去学?校呢?”

“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该去学?校学?习,好好读书,好好学?知识,以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