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师姐要杀我,是你!”剑柄都紧攥得陷入了皮肉:“是你,是你给我的法器,师姐突然失控,是那个东西是不是!师姐本来已经清醒了,是你一剑毁了那个青铜古铃!你不是想救我,你是想杀我!你是想杀我!你才是魔!是不是!”

暮歌突然举剑指向这个曾在她心中宛若神佛的师尊,怒目欲眦,脚下却因还未痊愈的重伤而踉跄了几步。她不知到底是何种仇深似海,会让高高在上的摇光道君这般殚心竭虑,从师姐还是个懵懂幼童时就开始布局,只为让其在最高处跌得个粉身碎骨众叛亲离。而自己,为了一己私心而选择冷眼旁观,却还心存侥幸的以为自己在师父心里是最特殊的唯一,原来只不过是一颗早在其中的棋子罢了······

眼前的人从炼狱将自己救出,叩仙门拜亲传,若自己真的只是个历尽磨难一朝却拥有了一切的天真孤女,怕是也要轻易迷失在这苦尽甘来的美梦里,去相信什么师姐只是因嫉恨自己而急于求成的偷习禁书入魔的可笑鬼话了!

可惜自己却并不是,自己是比任何人都确信,师姐是绝不可能入魔的。

青玄只冷冷的看着眼前的天道宠儿,天道法则如此不公,但到底是如愿以偿了,虽不知这天道宠儿是如何勘破秦艽并未入魔,但自己也算是借了她的气运才得以有此转机,如今一切已成定局,自不必再生事端。

“这也只是你一人之言罢了,天庚一脉已断,你我亦不再有师徒之谊,往后你只须潜心修行,过往之事,再无干系罢。”

说着只漠然的一个拂袖,本就只是强弩之弓的暮歌就倒在了急急赶来的茊晏怀里。看茊晏全无往日冷静持重的大师兄模样,因担忧着怀中人而方寸大乱,看来这一世他依旧对天道宠儿一见倾心,青玄也只随意轻瞥了眼便不再关注,转身消失在了茫茫雪林之中。

雪依然簌簌的落着,仿佛天地都是片白茫茫的净。

第十章

暇塔内却和秦艽所想完全不同,

目力所及皆刻满或大或小的经文梵语,还有一些看不懂的图案符号,秦艽一眼望去只觉满目温润佛光。塔外看是九层,但身在其中却只是一处空阔的府地,抬头往塔顶方向只能望见一片混沌的虚空,环顾却有无数宛若琉璃溢彩的梵文在虚空中浮现又湮灭,秦艽甚至望不到整个空间的边界,而当自己走近那些流溢着佛光的经文时,便能看到眼前拔地而起的宛若实体般无限延伸的光滑塔壁,但若举目四望,目力所及却又只是如头顶的虚无空洞。这一切虚虚实实的捉摸不定,若是个心性不定的人,怕是要不了几日就会心神崩溃不知身在何处。

秦艽看着这些不知何人所刻的或大或小字迹不一的经文,有的能辨认,有的认得却不解其意,更有一些明明近在迟尺却如何都看不清,若强行凝神去看,只会使人目眩神迷的头疼上好一会。秦艽想要辨明这些究竟是真的墙还是只是幻觉,便伸手沿字迹摩挲,触手一片温润,竟似上好的玉器,有的刻字只是冰冷,有的却会使指尖都灼烧起来,

这居然不是幻境!

秦艽一时有些愕然,想不出这塔内到底是何神奇的构造。

正站在壁前沉思,却突然走近了一人,正是师父····哦不,摇光道君。

他停在了仅几步之外,表情竟然是无比轻松的温柔专注,这是从未在摇光道君脸上出现过的表情,秦艽顿时心生警惕:塔内莫非还有幻象?

“我知你定然生气,但我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语气也是温柔的,甚至不似对师妹的那种温柔,而是有些更怪异而微妙的,几乎带着一丝丝试探的讨好?

秦艽更加确定了这是幻象,只静默的站在原地静观其变,却直到对方在自己的沉默中逐渐走近,手甚至小心翼翼的抚上了自己的脸,衣袖翻卷间那股熟悉的清冽细辛花香,秦艽才猛的甩开了手,意识到了这居然并不是幻象。

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态发展?

玄青似乎读懂了秦艽眼里的讶然,却只有些苦涩的扯出一抹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