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以道空这般性情恣意的佛修大能,面对着可能是唯一得承衣钵的弟子,如果此事不能善了,怕是又一场死生难料的佛道斗法。
“我那徒儿注定与我佛有缘,与我亦是有一段师徒善缘。我道空并不重这衣钵传承,但强求这不属于自己的缘法,施主但去一问摇光,可是叁问无悔?”
最后那着破烂金红袈裟的胖和尚只摇着头提佛杖叹息而去,也未肯取走红木鱼,只说冥冥中一切皆有定数,自此云游不见。这场风波终是落下帷幕,而掌门亦如实的拿着红木鱼寻上了天庚峰,对玄青传了道空的叁问,
“何是定数?又何是强求?我为此而来,何谈后悔?”
那是掌门第一次在玄青脸上看到那样的神情,决绝,恨极,偏还满眼欢喜。
当时掌门便隐有预感,秦艽和青玄之间怕是有什么旁人无法明了的曲折,而那把让自己忧心了许久的剑,也终于等到了刀鞘。但如今,青玄又收的这个呵护备至的小徒弟就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而且这用天才地宝浇灌的修为,普通人只知其一的艳羡轻松,却不知无根之花终不长久,要想在这仙途上走得长远,如此投机取巧的法子是万万不可取的。凭自己对青玄的了解,他绝不是这样不计后果溺宠弟子之人,可事实如此又容不得人辩驳,也实在是令人费解。但说到底也只是一个根骨普通的叁灵根弟子而已,此事也便很快的抛诸脑后不提了······
思绪有些远了,
高台上抚髯的老者方才回神看向台下专心苦练的弟子。这些万里挑一的年轻后生们,便是决云派蓬勃向上的生机。历经十几代才终于达成立派之初成为修真第一大派的祈愿,自己在历任师兄师姐中并不是最优秀的,却能于师父手中接下这掌门一位,概只因他便是这最适合此时正蓬勃生长着的诀云的掌门,历经数十代人心血的期望终将在自己手中实现。
也曾仗剑伏波,唯愿肃清这山河不平事。只如今垂垂老矣,道心早已化为脚下的沃土,滋养着决云这棵蓬勃巨树的根基,生生不息。
即将到来的九界门派大比,想必定会无比精彩才是。
第六章
诀云正殿的鹤鸣声自山间幽远的传来,
秦艽在房间打坐了一夜,睁眼窗外天光已朦胧,一片似雾的细辛花在晨雾里竟然散发出一股极淡的浮动香气?
细辛无香,这是九界人人皆知的事情。秦艽顿时觉得有些惊奇,推门到了院子。即便走近,细辛花散发的那种极淡的寒香却也并未变浓,依然是若有若无的浮在空气里,秦艽不知为何身在这花雾中,竟一时有些入迷。
忽然一阵晨风从山间拂来,带来些清心竹的微苦香气,秦艽才恍惚的回过神来,余光却突然瞥见师父不知何时已静默的站在自己身后几步开外,在一片细辛花丛中,晨雾好像有些浓,看不清神色,只那样垂手立在那里,悄无声息,不知不觉间空气里的细辛花香似乎更浓了,秦艽不知为何心中腾生出一种不安,
“师父?”
有些诡异的沉默持续了半晌,秦艽终还是犹疑的开口问道。师父这么早来寻自己,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但这样一言不发的站在身后也着实有些太奇怪了些。
青玄却并未作答,
只静默的站在离秦艽几步的距离,看着不远处秦艽面带些疑惑的抬眼看过来,少女披着一件和素袍同色的羽织披风,就那样立在花丛里,眉眼清浅只唇间一点艳色,那双总是噙着些淡淡温柔的眼似一汪清冽的寒泉,定定注视着一个人时总能让人有一种自己真的入了她眼里心里的错觉,好像那一点温驯的笑意也是因自己,
却也仅仅只是错觉。
“门派大比在即,你自今日起便不必去天书阁了,随我一同潜心修行即可。秦芥领了门派任务要下山历练数月,他修行疲懒不知进取,你切莫随他一般耽于玩乐。”
依然是冷冷的吩咐完便转身离去,秦艽看着师父几个吐息间便不见了踪影,本欲张口为秦芥的辩白也未有机会说出,只得摇摇头转身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