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涧听到父子俩的对话,有些疑惑地问谢南渡的太太王细雨,“他说的兜兜叔,不会是……崇明吧?”
王细雨跟谢南渡青梅竹马又结婚多年,与他这位发小也甚是熟悉,她知道崇明的脾性,小名这种事他定是不愿假他人之口让他太太知情。王细雨卖了个关子,“崇明妹妹不是快回来了吗?你到时候听到他妹妹的小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兰涧脑海中闪过《麦兜兜响当当》的卡通联想,再看向崇明时,唇角憋笑的痕迹非常明显。
崇明睨她一眼,仿似在问,“你偷笑什么呢?”
兰涧笑着摇头,正要开口,谢家后院的小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灰红相间背带裤的幼崽雄赳赳气昂昂地在草地中央站定,他看到坐在他妈妈身边的兰涧和他爸爸身边的兜兜叔,刚刚还兴冲冲跑下来的谢堂前小朋友,跟兰涧对视的刹那有些害羞地小跑到他的兜兜叔怀中。
崇明掂了掂有些时日没见到的谢堂前,见他注意力都放在了兰涧身上,边盯着她看边问他,“兜兜叔,这个漂亮阿姨就是你老婆啊?”
崇明看了兰涧一眼,漂亮是漂亮,只不过还没有到做“阿姨”的气质。他摇了摇头,“她是姐姐,还不是阿姨。”
“哦~”谢堂前人小鬼大地叫起来,“原来她是你女朋友啊!”
女朋友。
兰涧被这个词戳中,忍不住对谢堂前展颜一笑,“你好呀,你叫谢堂前对不对?我叫孟兰涧,兰是兰花的兰,涧是溪涧的涧。”
“你可以叫兰涧姐姐!”王细雨在旁边教儿子记名字,“溪涧就是山间的溪流的意思。”
“哇!那姐姐是开在小溪里的兰花吗?”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童趣纯真,兰涧听了很开心地道是,然后指了指崇明,“那你知道兜兜叔的大名是什么意思嘛?”
谢堂前摇了摇头,正要回答,鼻子痒痒的,“啊嚏”
他打了一个超大的喷嚏,把他爹妈都吓了一跳。夫妻二人怕小朋友冻着,谢南渡扛起儿子就往屋里走,王细雨也跟着进门,偌大的后院霎时只剩下一把红泥小火炉,一对面面相觑的夫妻。
“要不撤了?”
崇明和兰涧是半路就被谢南渡拦下的,谢南渡又开始挨家挨户发板栗,崇明大老远看到他想要绕道,车轮却被他砸了一个雪球,只好把车停下来随他回家,把他没送出去的板栗复热,把他妈给他带来的生板栗去壳,顺便把兰涧介绍给他们一家人认识。
认脸和认门的目的达成后,崇明煞有介事地说,“反正你已经知道谢家大门在哪儿了,以后我们不愁填不饱肚子了。”
“好。”兰涧点点头,“没想到我结了婚也还能吃百家饭,真不错。”
“谢家掌勺的大厨做鳝鱼一流,下回来让他给你做,他还会一道梭子蟹炒年糕,你不是也喜欢吗?”
兰涧被崇明牵着手往外走,两家是邻居,但是两栋屋子之间相隔甚远。他们家门口那条路还没有铲雪,夫妻俩打算就这么一路闲聊着步行回去。崇明刚刚一直在烤板栗,掌心带着熨帖的温热,将兰涧的手也暖了起来。
兰涧听到“噗”的细响,抬眼望去,不远处的松枝被积雪压弯,???白雪坠在了低处细细的枝桠上,不堪重负的细枝将那团软雪抖落到被厚雪覆盖的大地上,白雪融入雪白中,天地仿佛合二为一,唯有头顶的月亮等不及夜色,在薄雾中淡淡映照。
白桦林在更深处的山中,兰涧觉得仅是月光和白雪就已足够美好,她偏头对崇明说,“这画面让我想起张岱有一句写雪的话来。”
崇明不假思索道,“万山载雪,明月薄之,月不能光,雪皆呆白。”
“哟,行家?”兰涧眉尾上挑,松开崇明的手往前疾奔了几步,她见到雪就想扑进去的老毛病又犯了,但是脸朝下不好看,她是有家室的人,得更稳重些
崇明眼看着孟兰涧那个小疯子,转身面朝他后退几步,张开双手就往后倒下去。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