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收过一个在职的博士,无奈核能没落得太快,对方入学一学期后当即休学,好几年都没复学后,学籍也没了。
虽然博士一直是青黄不接的样子,但是钟施清实验室的主力队员都是硕士生,当然留不下那些硕士生继续读博的原因无非跟那个在职又休学的博士一样不想淌核能这滩浑水学生毕业后的就业方向,有半导体业的,有机场当海关的,也有去医院核医科上班的,极少数人去了核四科,走科研路线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崇明出现的时候,已经是钟施清垂垂老矣,年过六十,无心再带学生的等退休期。虽然核研所的教授大多熬过六十五岁才完全拒收学生,但钟施清因为这些年只培养出来薛享这么一个“亲儿子”,如今也没兴趣再收博士了。
崇明找钟施清面试时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研究核物理,硕士毕业就要出国读博。
钟施清见他资质超凡,忍不住诱惑他,你不考虑考虑跟着我读博?崇明拒绝得很委婉,但钟施清还是听懂了如果他要在国内读博,一开始就可以直博。
崇明的家世背景虽然他自己不提,但以钟施清的家世,哪怕他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他的消息也还算四通八达。卢家派了个小儿子来,完成多年前那几位的遗愿,钟施清自然是要成全的。
而到了孟兰涧这儿,她被钟施清收在名下,就完全是命运的司南,将她指给了核研所。孟兰涧毕业的院校南华大学是南麓的顶级大学,她的成绩名列前茅,走五年一贯制硕士毕业,明明可以选择出国,但她不要,拿着指导教授的推荐信来了核研所。南大和华大是一家亲的姐妹学校。两校从创校之初就合作紧密,资源相互流动,所以南大和华大的教授之间也都很熟络。
孟兰涧原本想去的就是黄懿教授的核医领域,但黄懿那儿收的学生太多了,加上北栾学生奖学金机制和本地生不同,做个专题或者硕士养两年还行,博士年份不短,万一摊上个资质差的,她也不一定养得起,于是就把皮球踢给了薛享。薛享不爱强人所难那套,就问了系上另一个关系好的教授意向,一问人家政治倾向强烈,绝不收北栾来的学生。
最后是钟施清碍于老伙计的情面,加上他亲自面试的兰涧,对她印象实在太好,就做主留下她,成为他退休前收的最后一个博士生。但是人不归他管,兰涧要是想留在核研所,那就找薛享,要是想回华大做从前的研究,他照样可以帮忙做挂名的指导教授。
兰涧想了想,说了句,“我不想回华大,如果薛老师愿意收我,我就想留下来!”
薛享那个老好人性格,当然是二话不说就当了兰涧的小老板。他是核研所的当红炸子鸡,做的东西既保留了核研所的传统,又能与其他物理单位甚至是某些医疗单位合作,研究计划不少,因此养“孟博”的钱,也归他出,钟施清做甩手掌柜,对着兰涧的时候总比旁人更慈眉善目些。
为什么说钟施清是破格录取的孟兰涧呢?因为核研所每隔四年必须收一名北栾学生,是被写入核平条约的规定。核平条约中写道:“南北两地核能研究所,需每四年至少收录一名对方学生,以利于核能发展的友善交流与研究。”
核平条约在十九年前的1月1日正式施行,一直到第二年的9月,两边的核研所才各收录了一名学生,到第八年前后,核能专业在两地引起热潮,南麓核研所连续两年都收录了北栾学生,等到孟兰涧申请南麓大学核研所时,是核平条约实施的第十八年,核研所前一年刚有一名北栾学生毕业,总数也已经收满了五名,可以不再提供北栾学生名额。
核工院收北栾学生念大学,收多少,怎么收,是两边教育部与华大的协议,但是核研所收的北栾来的研究生,必须是按照核平条约严格执行的。学生虽然还是学生,但因为身份的特殊性,在行政流程上会拉长整个作业时间。
更何况,那时核研所已经在新校长的权衡下,将解散一事提上日程了。
可那时候钟施清觉得,以孟兰涧的资质和决心,核研所将她拒之门外,实在是有失偏颇。现在的核研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