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没有我预想中的吃惊或反对,声音平静如常,“什么时候去?去多久?”
“宋老师去做访问学者,四五月份走,大概一年吧。”
“一年?”李哲仿佛在简单重复这两个字。
然而,他的唇无意中擦过我的额,却带了些许飘忽不定的凉意。
我想用力拥紧他,解释说一年很快会过去,解释说现在有视频、有电话、有e-mail,我们可以随时感受到对方。他一个转身,已快步走到阳台上。
暖暖的余晖,映在他身后。
不知怎的,看着偏偏像深秋的月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清冷,衬得他的身影愈加孤独落寞。我跟过去,小心地拉着他的手,“李哲……”
“这件事,”李哲慢吞吞地打断我,“你早已决定了,不是吗?”
“我还没决定。”我悚然心惊,只能无力地辩解。
是啊,杜辰薇,你始终是自私的,你根本没考虑过李哲的感受。
你以为自己在和他商量,其实在开口之前,你早已做出了抉择。
否则你又何必急着想要说服他?
从前,为了维东,你可以完全不考虑出国的事,何以今日偏要这么对李哲?究竟是你成熟了,发现了生命中更有意义的东西,还是你太肯定李哲的爱,所以才这样肆无忌惮?“你不想我去的话……”急切地开口,我很想接着说“那我就不去了”,可话到嘴边,那几个字拥在喉间硬是说不出。原来我的思想尚有些犹豫,我的心早给出了答案。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既然你决定了,我不会反对。”李哲紧紧攥着我的手,语调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的脸背着明亮的光线,隐在暗色的影子里。
我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只感到他的手冰一般冷,他的目光却炽热地停在我身上。
情人间的争执之所以产生,是因为双方都认为自己是对的,而且固执己见、据理力争。争执到一定的阶段,女孩子会上纲上线地说:“如果你爱我,就该让着我。”于是起初争的是什么变得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还爱她。
争执的结束,要么是双方不欢而散,要么是有一方及时让步妥协。
可我和李哲之间,居然连争执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给你。”片刻,李哲递给我什么。
两张票。
明晚七点半,上海大舞台,张信哲时空寄情演唱会,内场前区的票。
前些日子对李哲嘀咕小时候的事,我曾说有段时间,把自己的零花钱积攒了、全部用来买张信哲的专辑。只可惜,这几年张信哲的演唱会,总是因为这事那事没去成,实在是一大遗憾。
我不过随口说说,李哲却牢牢记在心上?
“还有,过年那几天,我会回北京。”李哲简单交代着。
“去北京?”昨天,爸爸还笑着预测,说不定李哲会抓我去他家吃年夜饭什么的。却原来,他要在北京过年?
李哲默然点点头,仿佛不想多说。
“不要去,看不到你我会想你,想你的时候就会哭,会哭湿枕头的。”我的第一反应是扁了嘴,扑过去像猫一样蹭到他怀里。“夸张!”李哲在我脑门上弹了个暴栗,终究,还是轻轻笑了。
光洁的米色地砖上,两个影子亲昵地拥在一处,慢慢重叠起来,描绘了青葱岁月中的每一点旖旎风景。上海大舞台,里里外外一片热火朝天。
倒买倒卖的票贩子、碟片、彩报、照片和书籍等摊点比比皆是。
大凡与张信哲有关的、可以令粉丝们激动的商业活动,都在七彩闪烁的霓虹灯下,积极地展开着。李哲紧紧揽着我的肩,一路随着兴奋的人流进场。
大红金丝绒的宽大幕布,富丽华贵、连绵繁生的唐草纹饰,浓浓的古典韵味在大舞台里弥漫开来。灯光亮起的一瞬间,张信哲的身影从地下缓缓升至舞台中央,惊艳得耀花了我的眼。只听到周围尖叫声汇成一片海洋,“阿哲阿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