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服,便该担起?这份责任。我们出?身?乡野,本该最能理解百姓的痛楚, 倘若我们这样?的人都无法体会百姓的心酸不易,那百姓还能指望谁?”
严少?煊话音落下,屋子里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后, 虞县丞才沉声开口:“县尊而?今所言,未必不是我当初所愿。”
他手握成拳, 眼?里的情绪翻涌:“不怕县尊笑话, 当初入仕时,我也曾立下志愿, 要?清正廉明, 怀律己?之心, 尽担当之责。您方才问我可还记得来时的路”
虞县丞提高声量, 一字一顿:“未曾有一日忘记过, 可那又如何?!”
“我虞京入仕二十载, 从前十九年?都在践行当初的誓言,可最后呢?庸庸碌碌二十载,而?今也只是个?县丞!”
“这也罢了, 权当我才疏学浅,技不如人。”虞县丞抹了把脸,猩红的眼?底有水光浮现。
“可我苦心孤诣, 为百姓谋福祉,最后换来了什么?”
“因为得罪权贵,五年?前长子病重,辽阳府城内八所医馆,未有一位大夫愿意?接诊!那仁心医馆的任大夫当初医死了人,险些被人打死,还是我设法保他一命,他却忘恩负义,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在医馆门口从天黑跪倒天亮,没有一人敢应!内子年?过半百,这些年?为我提心吊胆,未曾享过一日福,最后还要?眼?睁睁看着儿子病死!”
虞县丞怆然涕下,使劲捶了捶自己?的胸脯:“纵使我虞京活该,可老妻何辜?稚子何辜?!”
说到最后,已是声嘶力竭。
即便早猜到虞县丞有难言之隐,严少?煊也没想到这其中还隔着一条人命。
他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半晌才温声开口:“虞大人可知我为何要?科举?”
虞县丞愣了一下,茫然过后,哑着嗓子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哪个?读书人不想参加科举?”
严少?煊摇了摇头:“家中父母慈爱,当初供我念书,只为识字明理,未曾指望我科举入仕。我与兄长自小崇敬父亲,初时想如家父一般做个?商人,后来又想追随他的脚步,去边境从军,唯独没想过要?入朝为官。”
“可惜世事无常。”严少?煊抿了抿唇,眸光陡然凛冽了几分,“五岁那年?,家父战死沙场,家母为叔伯所害,我独自去县衙击鼓鸣冤,想让行凶者偿命,可惜县官收了他们的好处,与他们沆瀣一气。即便证据齐全,仍是不管不问。从那日起?,我便决定要?科举入仕。”
虽然已过了十几年?,但五岁那年?的愤恨、无助,严少?煊永远都记得。
他握笔的手用力得青筋暴起?,目光灼灼,声音沉肃:“百姓的冤屈需要?有人伸张,死去的魂灵需要?有人告慰。倘若朝堂之上坐着的俱是蝇营狗苟、趋炎附势之辈,家慈与令公子这样?的无辜之人,如何得以安息?”
严少?煊话音落下,虞县丞面色一怔。
抬眼?望去,年?轻的县令端坐于高堂之上,眸光锐利得让他不敢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