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少煊微微颔首,又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那我再给些时日,容你将他们?的底细查清楚?”

“这……”虞县丞冷汗涔涔,生怕惹火上身?,“他们?人数众多,若要一一查明,只怕耗时不短。”

他绞尽脑汁儿要撇开此事,好在急中生智,很快想到了主?意:“县尊,这几日道路清理干净后,路上的坑洼愈发明显了。过?几日只怕又要下雪,依下官所?见,眼下最紧要的是将路面修补一下,免得?百姓冬日出门受阻,旁的事情都可以往后缓缓,您看?”

严少煊扯了扯嘴角:“虞县丞思?维缜密,言之有理,那修补路面的事儿,也交由你盯着?”

虞县丞实在不想再掺和?工房的事儿,想了想推脱道:“下官不懂修路的事儿,让我来盯着,倒是外行指导内行了。修理路面之事是工房的一位胥吏提出的,县尊若是放心不下,不如让他与工房主?事一起负责,也好互相监督?”

他心里绷着一根弦,本以为严少煊打定了主?意要离间他与沈主?簿和?乌典吏,不会轻易松口,没想到严少煊二话没说,便答应了。

“便依虞县丞的,你且将那胥吏唤来,本官要问问修路事宜。”

这棘手?的活儿终于甩出去了,不必担心乌典吏和?沈主?簿误会,虞县丞着实松了口气。但看着严少煊那漆黑的眼眸,他心里不知怎的,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

虞县丞出门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他的随从便带着那位姓‘宗’的胥吏过?来了。

“宗大人,县尊欲与你探讨修路之事,你既擅长此道,等会儿定要好生表现,也好让县尊放心将差事交予你……”

虞县丞交待了几句,带着宗胥吏进门回禀。

宗胥吏此人约莫三十来岁,身?材清瘦,木讷寡言。初进门时一脸局促,似乎有些怕严少煊,但说起正事儿,他话语间井井有条,神色从容许多。

“能用石板或地砖自然是更好,但若想节省开支,将熟土掺上石灰,用石碾压实了也使得?。而今几条官道用的都是碎石块和?熟土,若要修补,最好补些石块再填土。咱们?岭北的道路年久失修,若是只修补坏了的地方,只怕也维持不了多久,往后还得?勤加修检…………”

宗胥吏对?修路事宜颇有研究,对?于岭北各条道路的情况,亦是了然于心,严少煊问起,他对?答如流。

这还是严少煊上任后,遇见的第一位踏实做事的官吏,他心里不免生出几分?赞许。

“修路之事便由你主导,工房主?事从旁辅佐,银子从库房支取,若遇到难处,你可来寻我。”

严少煊话音落下,虞县丞皱了皱眉虽都是胥吏,但那位毕竟是主?事,哪有让主事配合普通吏员干活儿的?

但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多心了。

修补路面不是大事,既然宗胥吏更擅长,由他主?导似乎也顺理成章?

而今县衙捉襟见肘,仅剩的一点儿银子将将够发官吏们本月的俸禄,要修补的路面不是一处两处,想来花销不小。县尊又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只怕吹毛求疵,不肯将就?。

银子不够,活儿还得?干得?漂亮,这差事显然是个烫手?山芋,工房主?事未必愿意挑头。

虞县丞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静观其变。

宗胥吏下去后,虞县丞迫不及待地告退。

“虞大人”严少煊眸光凌厉,“今日我同你说的话,哪些能往外说,哪些不能往外说,你应当明白?”

虞县丞咬了咬牙,恭敬道:“下官明白,还请县尊放心。”

严少煊点了点头:“行,出去吧。”

*

虞县丞在二堂待了近一个时辰,回到自己的衙署没多久,便被沈主?簿和?乌典吏找上了门。

生怕虞县丞在县令那儿说出什么不该说的,沈、乌二人连声询问。

“为何在二堂待了那么久,县尊寻你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