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原主这位继母是姜家唯一把她当人的存在。

姜昕大概能猜到她为什么要进宫求见她。

她想了想,“准了,佩琳,你明日去宫门口接一下夫人。”

“是,娘娘。”

……

“臣妇叩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万安。”

琼玉宫正殿,一身诰命大妆的丞相夫人跪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规规矩矩的行叩拜大礼。

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之前,就算是亲生父母,女儿入宫,也是君臣有别,也该父母跪拜。

姜昕也没想撼动这个时代的规则。

对老皇帝,她看不起不也照样跪得规矩。

“母亲无需多礼。”

少女嗓音如泠泠清泉,清冷中带着一丝柔和,缓和了这奢华宫殿带来的皇家威压。

韦氏被佩琳扶起,连连谢贵妃恩典。

姜昕:“赐座。”

紫檀木圈椅,韦氏堪堪只坐三分之一的位置。

那谨慎不安的样子让姜昕有点想叹气。

但她也知道,韦氏会如此小心,是因为在姜家忍气吞声,被磋磨了十多年所致,也是因为她们并非真正的母女,她没底气。

只是想着韦氏的恩情,她和原主也是同病相怜,姜昕声音更温和了。

“几个月不见,没想到母亲与我已经生疏至此了。”

“臣妇不敢。”

“母亲您坐,您这样,倒让我不安了。”

刚想要下跪请罪的韦氏僵了僵,只能坐了回去。

她鼓起勇气抬起眼,只见凤座上,少女着一袭织金牡丹刺绣的宽袖大襦裙,高腰束胸,披帛绕臂,发髻上珠翠环绕,金簪步摇,典雅尊贵。

她有些恍惚,记忆里,这个继女虽是相府嫡长女,却不得宠,处处受人排挤欺负,永远怯生生的如小兔子,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的。

她不是个刻薄的人,没想过虐待前头正室留下的孩子,也曾有心庇佑教导她。

然而,姜家就是个吃人的狼窝,光鲜亮丽的表皮下,污秽流脓,肮脏至极。

她不受丈夫和婆母待见,本身也是泥菩萨过江,有心而无力。

韦氏原以为姜昕被送入女观,大概率是活不了了。

没想到,再听到她的消息,她已经一跃成为帝王宠妃。

如今更是成了统摄六宫的贵妃娘娘。

韦氏感慨良多,但最多的还是为她高兴的。

只是没想到姜溢那老贼脸皮厚出了新高度……

“夫人,请喝茶。”

常嬷嬷亲自为韦氏奉茶。

姜昕浅浅一笑,“先前曾听母亲多次夸赞宫里的雪顶含翠,您尝尝可喜欢?”

韦氏忙道:“多谢娘娘记挂臣妇。”

姜昕又让人给韦氏端来好几样精美的点心,让韦氏受宠若惊。

她轻叹,“母亲在我这里真的不必如此,您从前待我的恩德,我一直都记得。”

“臣妇做的那些微不足道,哪儿值得您挂念?”

“您虽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但却是姜家唯一待我好的人,我不是那种狼心狗肺的人,母亲不需要这么战战兢兢。”

韦氏眼眶泛红,“娘娘自然是顶好的人,只是您如今是宫里贵人,臣妇无论如何都不能失了礼数。”

姜昕也不勉强她,轻声问了一下她近来的状况。

这才知道,姜溢那老渣爹居然把府里的中馈给了韦氏,还让她给姚姨娘立规矩。

姜昕乐了,她可不信姜溢这是悔悟了。

狗改不了吃屎。

他不过是怕了。

只是,她原本还想让人好好弹劾姜溢宠妾灭妻,让他名声烂大街的。

没想到他怂得这么快。

但……

姜溢他们该死,韦氏和她七岁的儿子姜灏却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