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雷亚斯不明白她为什么比起父母,更在意船上的其他人,但他现在没空思考这些事情。他的眼里只有她紧攥着衣袖的手指,被牙齿咬出凹陷的唇,还有那双越来越亮、紧紧盯在他身上的眼。
胸口的那团窒息般的阴云终于被拨散一角,他畅快地吐出一口气:
“但是有要求。”
她立刻追问:“什么要求?”
那副样子,看起来似乎不管他提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德雷亚斯只觉得这个房间的空气都清新起来,他动了动唇,吐出了自她离开后,在他脑海里来来回回、反反复复过了无数遍的要求:
“和白家次子、门外那家伙、维克多.....还有你那些一个两个的什么朋友…”
他把他能想起来的、和她扯上关系的男人,全部细数了一遍:
“和这些人划清界限。”
“...什么?”
她脸上闪过一瞬茫然。
又是那副表情,好像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德雷亚斯压下又翻涌起的火气,不得不用最直接、最粗俗的语言重复了一遍:
“我的要求是,不允许再和我之外的其他任何人…..”
他用力咬下那几个字:
“..发生肉体关系。”
Panboo微微张开嘴,还没回答他,卧室门吱呀一声,悠悠地,像是被风吹过般,打开了。
快和门框一样高的黑发男人立在那里,浑身缠绕着血腥味,深色外套和里衣被浸出了斑斑暗红,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他面无表情看着德雷亚斯,声音沙哑:
“你管得有点太宽了。”
Panboo眼睛都瞪圆了:“你怎么….”
她刚才给阿诺德脖子那一下可是用了七八成的力气,要不是他改造过,她估计能直接把他颈骨锤断,怎么可能晕了这么一会就醒了?
“果·然·是·你…..”
身边的人比她反应更激烈,额角的青筋已经一根根浮起,随着臼齿的摩擦声,不住跳动着。
德雷亚斯一眼就看到了男人身上流下的比鲜血更刺眼的痕迹。
对方没有遮掩,就那么立在那里,仿佛为了让他看个够,为了告诉他,他们刚才有多激烈。
赤裸裸的挑衅。
德雷亚斯没有带枪,也没有带洛伦佐,他觉得这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阿诺德没有在意那股似要把他烧成灰目光,他微微扭了下头,颈椎发出咔擦的响声。看向Panboo。他面上仍然没什么情绪,那股非人感却已经褪去,看起来不打算找她秋后算账。
“名单是什么?”
他又开口了:“你想找谁?”
Panboo不愿意将自己的目的透露太多给阿诺德,更不想让两个人相互知晓她在利用他们做什么。她一个头顶两个大,后退一步,指着门口:
“你该走了。”
她看向阿诺德。
阿诺德却置若罔闻,一动没动。
Panboo窝火得要命,干脆大步走到门口,一把将门扯开:
“我说了!出去!这是我家….”
话音未落,清脆利落的上膛声响起,她顿觉不妙,一扭头,发现弗里茨竟然还站在门口,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阿诺德。
“…你受伤了?” 他看了眼阿诺德身上的血,又回眼瞥了眼她裹得严实的外套,目光微冷。
Panboo来回看了看三个人,将门彻底拉开:
“你们三个,全都出去。”
事到如今,这种混乱的场面已经不适合谈正事了,她只想让这几个人赶紧从她住的地方滚出去,越远越好。
没人移动。
他们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像三尊雕像一样伫立在原地,形成了稳固的三角形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