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时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却又仿佛离她很远，

被血浸染的浅色发丝，不复往日整洁的外套....男人死前的样子又浮出来，她不是第一次杀人，此刻却忽染有一种强烈的反胃感，明明已经洗干净了手，手指间黏滑的感觉却仍纠缠着。

那是他的血。

Panboo身体僵硬地立在那里，许久，终于喃喃开口：

“我杀了弗里茨。”

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正在低头发信息的李圣杰愣愣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薛时也微微张大眼：

“….你说什么？”

只有甘霖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件事，但忽然紧张起的氛围还是让她握紧拳头，向Panboo身边靠近一步。

Panboo没有回答薛时，那只狗还在蹭她的腿，她后退一步，几近语无伦次地解释：

“他骗我回去….然后把我关在一个小屋子里，到处都是监控，什么都没有….他不放我走，所以我就…….”

她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手足无措，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衣摆被她攥成一团，紧握在掌心。

薛时看着她，表情变化不定，最后全部化作一声叹息：

“我知道了。”

“不是你的错。”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去安抚女孩，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从通讯录中翻出了一个号码拨打了过去。

虽然已经接近深夜，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很快接通了。

“妮娅，计划有变，弗里茨出事了，明天尽快协调好实验室那边，做好第二手准备，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薛时后面在说什么，Panboo已经听不见了，她缓缓蹲下，伸出手，小心翼翼摸了摸那条狗的背。

手术很成功，它恢复得很不错。

她以为那天弗里茨在车上说的话，都是为了骗她回附加者工厂。

但为什么…他还是救了它呢？

她绞尽脑汁去思考，搜寻他在和她说话时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反应，却根本判断不出他是否在撒谎。他曾那么多次笃定答应她，却又欺骗了她。他也曾轻飘飘地随口告诉她，然而却又都做到了。

Panboo心里忽地升起一股愤怒，她想回到刺穿弗里茨喉咙的那一刻，在杀他之前，狠狠地摇晃着他的肩膀，逼迫他，让他亲口告诉自己，他到底想干什么。

还不如一直骗她到底。

怒意腾起，又迅速散开了，想要发泄的对象已经死了，她的愤怒毫无意义。

Panboo只觉得筋疲力竭，她抱起那条小狗，慢慢坐在了地上。

薛时终于打完了电话，李圣杰也在刚才匆匆出门。她看向呆坐在地上的Panboo，和站在她旁边，有些束手无策的橘发女孩，轻声道：

“别想太多了，等处理完伤口，就先去休息吧。”

“这段时间你们都可以住在这，这里很安全。”

她正安排着，门口响起拘谨的敲门声，深发女孩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冲薛时腼腆一笑：“老大。”

等两人包扎好，项圈被切开，买来的晚饭也送到了，Panboo却没什么胃口，她草草吃了两口，便回了屋。

身体里每个细胞都疲惫到极点，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庭院里的夜灯朦胧亮着，将花草影影绰绰映在房顶，她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变化的影子，看着它们摇晃着，从清晰到模糊，一直到窗外传来了隐约的鸟鸣。

天亮了。

等到晨晖略微冒出头，Panboo在床上再也躺不下去，翻起身，摸下床，想去厨房给自己找杯水喝。

她穿过主客，却发现薛时早就醒了，她面对着冰箱，戴着运动护额，脖子搭着一小块柔软的毛巾，皮肤被汗液浸润，在清晨昏暗的光线里微微发亮。

Panboo脚步很轻，薛时并没有注意到她，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