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一个温锦安,就要你以命相博,若是遇上其他厉害的对手,你觉得你有几条命来折腾?”

她当时才刚刚搭上镇国将军府,手里的筹码也还不足够。

不用命相博又能如何?

可闻人裔的话说得也没有错,命只有一条,如今想来,那些计谋还是不够完善成熟。

温雪菱收起了脸上对他的试探,起身对他行了一个晚辈对长辈的礼。

“过去是菱儿鲁莽,感谢国师大人有大量,不与我计较。”

“菱儿诚心恳求国师大人指点迷津。”

官场如战场,她即便有上辈子的记忆,也仅仅占据了些许先机。

可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奴城信阁也不曾记录,饶是她活过一世,也难免有遗漏之处。

“你可知为何,你捏造那些通敌卖国的密信送到了圣上面前,也仅仅只是让你父亲被短暂革职?”

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啊。

温雪菱缓缓皱眉,这件事也一直是她心里的未解之谜。

本以为是帝王顾念温敬书过去十五年的苦劳,还有与镇国将军府势均力敌的争斗力,可经过他这么一提醒,难道里面还有其他的深意?

见她一言不发,垂眸沉思。

闻人裔神色冷冽道:“梁少将军快回京了。”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温雪菱想起之前给梁诀提前报信,而他也说会进宫求圣上紧急调运粮草前往北境。

可最后事实如何,她并未详细追问了解后事。

“北境暴雪肆虐三月,冻死骨无数,圣上虽下了圣旨,可北方粮仓运往军中的粮草却是……糠。”

“怎么会……”温雪菱被他的话惊到头皮发麻。

容国东西南北设下四方粮仓,而负责看守粮仓的官吏,只听令于帝王。

若非帝王默许,怎会出现粮草化作糠的祸事?

她脑子里猛然蹦出一个残忍的真相:帝王这是要梁家军悉数葬身在北境啊!

“那当年的谢家军……”

面具下的俊脸勾起嘲讽的弧度,眼睫投下一片冷漠骇人的深色,旋即掀了掀眼皮与她对视。

温雪菱红唇紧抿,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消化这些真相。

不管最后梁诀从何处调来了粮草,他终究是保下了自己的儿子。

可同时,他的行为也引起了帝王的忌惮。

梁家军能在遇上天灾暴雪且无充足粮草的困局内,大破辽夷国的蛮夷大军,如今还要凯旋而归,自然需要有能够在朝堂上与之制衡的人。

而文官之首的丞相,最是合适。

一来,温敬书背后的温氏一族,并不像京城高/官和世家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帝王只要拿捏住他这个人,就可以掌控他手里的势力。

二来,还有谢思愉这个谢家军唯一存活的孤女。

倘若真的遇上梁家军谋反,他还可以借由谢家军在民间的声望,讨伐意图谋逆的梁家军。

如此一来,不管丞相府里的谢思愉是真是假,帝王都只能让她变成「真」的。

因为他需要这个棋子来替自己做事。

甚至……

这颗棋子就是他安排的。

想到这些事情,温雪菱周身气场更加骇人,意识到了另一个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她杏眸里刹那间的犀利转瞬即逝,嗓音淡漠而冷凉。

“丞相府门口的锦衣卫,不是为了看守温锦安,而是为了保护温敬书和谢思愉。”

闻人裔抬起眼皮,懒懒应了一声。

好好好!真是好极了!

亏她还以为自己的复仇进度,已经完成了小部分,没想到被人当成刺头在使,还在沾沾自喜。

“你也莫恼,至少你对温锦安的伤害是真,三个哥哥也受到了眼瞎耳聋的报应。”

他的安慰听起来很生硬,但也让温雪菱跟着冷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