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他的那双眸子,毫无许久不见的激动和亲昵,令他有些不适应她的漠然。

此时顾不得这个妹妹,他满心满眼都只有被打晕过去的温锦安,急忙给她喂了护心丸。

又拿出银针,在她身上几个穴位施针。

几个眨眼的功夫,温锦安就从昏迷中醒来了过来,嘴里的血腥气被草药清香掩盖。

“安安,醒醒,你没事吧?”

“咳咳咳……二哥哥?”

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温锦安哭红肿的眼睛又开始流泪,声音嘶哑又委屈。

“不怕不怕,哥哥来了。”

他一边轻声哄着她,一边让侍从把自己的大氅盖在她的身上。

大理寺亲兵立马抬手阻拦,“温二公子,廷杖之行还未结束。”

温谨行沉下脸:“还剩多少?”

大理寺亲兵:“余四十杖。”

闻言,温谨行心里一紧:四十杖下去,安安就算能活着,腿也彻底废了。

刚来丞相府时,因身子虚弱他只能在院子里待着。

是安安为了他不惜进深山老林采药,带着他一点点走出阴霾。

那些药的稀贵之处,圣山药阁都未曾收录。

她在他面前永远是可爱的小太阳,他决不允许双腿残废的事情,发生在安安的身上。

“江大人,谨行不才,曾在容国律法中读到一律。”

“受刑者昏厥时辰过长危及性命,可暂缓行刑,待其身子痊愈后再行刑。”

温谨行在心里想着,只需等到父亲归来,定然能护住安安。

眼前这个不良于行的丞相府二公子,那双忧郁的眸子全是对继妹的心疼和维护。

“确有此律。”江月明轻轻颔首,余光睨了眼沉默不语的温雪菱。

闻言,温谨行眸光变亮。

他继续说道,“我为舍妹把脉,有濒死之相,还请江大人开恩,容舍妹伤势痊愈后再行刑。”

没有直接说温锦安无辜,也没有拿身份说事,而是和温雪菱一样从律法着手。

月色下,温谨修苍白缺乏血色的肌肤,更添了几分虚弱。

保暖的大氅盖在温锦安身上,他被冬夜寒风吹了半晌,喉咙发紧,连咳了好几声。

眸底咳出雾气,视线下意识扫向走廊下的少女。

她怎么还不过来关心他?温谨行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失落感,还有不虞。

“温二公子可知,你的妹妹是因何受此廷杖之刑?”

江月明的话,打断了他看向亲妹妹的目光。

温谨行扭头疑惑道,“咳咳……谨行不知,还望江大人点明。”

从江月明口中得知事情真相,听到温锦安贬低自己亲娘和亲妹的话,他自带忧虑的双眉拧了拧。

他下意识选择维护继妹,温声道,“此事……咳咳……是舍妹年幼不知轻重,该罚。”

温锦安转头看向他的眸子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她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维护自己的,怎么能帮着他们指责自己呢?

温谨行冲她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用眼神安抚她。

他抬头看向江月明,强忍住身体的不适,继续开口,“江大人断案判责的严谨,谨行无可非议。”

“不过……”

温雪菱额前碎发被夜风吹至眸前,挡住了眼底的冷色。

该说她了解温谨行吗?

她甚至能知道他下一句会说什么,也心知肚明此事最快也是最有力的解决之法。

按容国律法,未及笄、未冠礼的少年,受刑晕厥后可在家中养伤。

交由大理寺万两黄金便可获保,待伤口痊愈后,再自行前往大理寺受刑。

钱,丞相府自是不缺的。

果不其然。

此念刚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温谨行也说出了这条律令。

“舍妹还未及笄,按容国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