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要她在国师府一日,他刺杀亲女的罪责就会落在身上一日。

这么好面子的薄情男,定然不想自己剿匪成功的那日,听见是与温雪菱有关的消息。

果不其然,温雪菱才刚刚用完早膳,就听到温敬书求见国师。

他手里有帝王亲笔御批的帖子。

如今人就在墨竹院的前厅,还带来了宫里的御医,说是要给温雪菱诊治。

温雪菱动作熟练从墙边梯子爬进墨竹院,藏身在墨竹林子里,主要是为了防备温敬书的眼睛。

至于闻人裔,她可不指望自己那点本事能瞒得住他。

反正他愿意装作不知道,她自然也不会揭穿。

这若是放在话本子里,那就是情趣。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瞧见前厅的场景,也再次看到了御书房里的那股无形压迫感。

闻人裔姿态慵懒坐在主家上位,国师有着凌驾于众臣之上的权力,浑身上下都弥漫着高不可攀的清越矜贵气质。

抬眸的功夫,他就察觉到了躲在墨竹林子里的某人。

温敬书此次特意带了御医过来,从丞相府大张旗鼓来国师府,不仅是做给外边人看的,还要给闻人裔看。

关于刺杀的事情,他已经找了给谢思愉顶罪的替罪羊。

对方也已经主动认下了这码事。

“国师大人,刺杀之事已真相大白,非丞相府之祸。”

“本相这次过来是想接回菱儿,在菱儿身子康愈前,两位太医都会在府里随候。”

他还带来了道谢礼,感谢闻人裔对温雪菱的救命之恩。

至此,温敬书俨然一副好父亲的姿态。

听完他道貌岸然的话,闻人裔嗓间清溢出一声偏冷的轻笑,“让她回去引颈受戮?”

“温相,你知道救活一个人有多难吗?”

拉长的尾音如山顶积雪,透着终年不化的冰寒,他说的话速度很慢,却有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紧迫感。

“此事本就有误会,菱儿是本相的女儿,丞相府是她的家,又怎会伤害她?”

闻人裔掀眼:“温相说这话,不害臊吗?”

如此直白的话让温敬书沉下了脸,对国师的阻拦心怀疑惑的同时,更多的是被人下了脸的不悦。

“国师,此言怎讲?”

“我府中管事给温大姑娘寻医师,都知道寻女医师,怎么到了温相这里,倒是寻了两个年轻的男子?”

太医院不仅仅有男御医,还有医术超群的女医师,专门负责给后宫嫔妃和公主们贴身看诊。

他话峰一转,似嘲似讽地看着男人,陡然冷了好几个度。

闻人裔声线裹霜带雪,“莫不是打算看完病,就把大姑娘许配出去吧?”

温敬书脸上是被人戳破心思的难看。

跟着一同来的两个年轻医师,说是御医,其实就是在老御医手下捡药的学徒。

此刻被闻人裔身上不再压制的威压,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墨竹林里,温雪菱心头巨石也随着他话音而震颤。

就像一直漂浮在不见岸边的深海,靠着浮木强撑着生机,还要分心应对海里的凶猛恶兽,随时都有可能被海浪吞噬。

偏偏这时出现在了一艘大船,将她救上去不说,还为她斥责害她的凶手。

温雪菱的小心脏恍惚间漏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危机感。

她赶紧把自己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某些想法清退,视线从闻人裔的脸上转移到渣爹脸上。

愤怒又忌惮对面权势,想解释又心知肚明罪魁祸首是谁,那种有怒不能撒出来的颓劲儿,看得温雪菱心里暗爽。

自己报仇固然更爽。

偶尔看看渣爹被别人怼到无话可说,也很适合陶冶心情。

温敬书终于妥协:“依国师所见,本相该如何做,才能让国师放心,把本相的女儿还给本相呢?”

最后一句话说得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