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现在确实在这儿不是么?你在柳府,你在我跟前……”
江漾抓着他的手,像是哽住了般,低低笑着,脸上却滚落了珍珠似的泪。
“不是的、不是的,小月亮。我让他走,不是不喜欢他了,甚至不是从中做出选择,是觉得不值得。”
“不是他不值得,你懂么?”她声音唰地一下大了,突兀出几分刺耳的锐利。
“是我不值得!”
江漾拿指对着自己,半泣着,咬字却清晰:“他在我面前时,我想的是你……可是在你面前时,我的脑子里却全都是他。”
“别说了……漾漾。”
她一把摔出了袖中的书笺,甚至不敢看柳濯月惊讶失望的脸,她悲声道:“尽管我知道这八成是赵连雁逼我去看他之策,尽管我知道我跟他道明身份已然两绝不应该再有接触……”
“可是我心里还是想着他……怕他如梦中般就那么不见在我眼前……”
“别说了……”
“没有办法的,柳濯月。我没办法再说和你一心一意在一起了。若是这样骗你的话,连我……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不要再说了!”
柳濯月咽了咽喉咙,眼底燃烧着火焰,他将满腔的激动情绪治住,最后红着眼睛,手攥得极紧,又化成一声压抑的低吼:“你还是要去找他!?纵知道他可能是拿身体的安危逼迫你?”
他倒凝一口气,哑声质问道:“那婚上盟誓,夜下低语,你字字句句相依相伴,都成了空话?!江漾!你回答我!”
她晃了晃了身子,泪滑落下来,淡淡道了一声:“是。”
“江漾!”
因为有怒,他的声音又缓又沉。
过了良久,终究勾连成遍地的酸楚。
“你若是走,就别回来了。”
第68章第六十七章
消息递过去了那么些天,柳府里却一点动静都没传出来,赵连雁都快愁秃了头,硬生生憋着自己没去见她。
分别时她都那般说了,二择其一,没看他一眼,甚至还把他推给别人。纵知道自己在江漾心里还占着那么一点位置,可被这样打击,他现在的自信实在是所剩无几。
在情之一字上,愈是挣扎,就越泥足深陷。
赵连雁又叹一口气,在心里把自己和柳濯月暗暗比了又比,终究是没比出个所以然,思来想去的,还把自己醋得不轻。
气闷上头之后便又控制不住想去见她,可心中做了千番挣扎,不免又生退却他根本不想看她和柳濯月到底有多亲切恩爱,也怕又去碰一鼻子灰。
更怕再换来她冷冰冰的一句‘你走’。
赵连雁强行把自己的神思拉回来,专注于府中的事务上。
刚翻开一则密报,门前就传来了不小的交谈声。
赵连雁收笔,眼里满是不耐之色,颇为烦躁的往外喊了一声:“在干甚么?”
这一声中气十足。
他推开门,往小院中走。
夜凉如水,月色沉沉,江漾停下与老管家的交谈,转身看向他,摘下了斗篷的兜帽,眉目是愁淡的,轻轻问了一句。
“赵连雁,你不是快死了吗?”
二人进了屋里,赵连雁才缓过神来。
他倨傲的神情一下子变得萎靡不少,高高大大的郎君,垂着脑袋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道:“漾漾……”
他怕她生气。
她没理他,径直脱了斗篷,里面是一身暗素的水色春衫,发髻上只插了一只墨紫竹簪,如壁画仙子一般,好似转瞬就能飘走似的。
屋间只点了一盏灯,暖黄的光线昏暗,赵连雁这才看到,她未施粉黛,双目红肿如桃,面色苍白,明显是大哭过一场。
赵连雁仔细一闻,还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儿。
“他欺负你了吗?”
江漾摇摇头。
他抬手抚她鬓发,算是回答了她之前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