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的年份,层层压榨下来贩妻鬻女且是好的,都说十里洋场,秦淮风月,谁看得见那下头的血和骨?听得见老百姓的哭声呢?
“薛云卓在时大家多少过了几年好日子,兄弟们说薛大人是卧龙凤雏,定能肃清吏治,从根子上改变大明,我虽然不信,但我记他的恩。”
朱持晖慢慢坐直身体,从小到大他听多了阿谀奉承之语,国朝绵延五百年,仿佛人人都认为明朝的江山永固,很少有人会表露出这种……不加遮掩的失望和悲观。他看着他,蹙眉道:“你真的恨透了大明。”
“我当然恨。朝廷杀了一手将我养大的雪莉嬷嬷,杀了把我选进唱诗班、总是笑眯眯给我糖吃的罗伯特神父,就因为他们没能及时买到船票回英国去!我晓得英国人也杀了很多大明的兵,换了我在战场上也会想方设法杀死敌人,但是屠杀百姓和战场搏命怎么能够混为一谈?!”
“‘神爱世人’、‘众生平等’与佛祖菩萨的‘普度众生’究竟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只要是从教堂出来的孩子就得先被打上一个‘非我族类’的烙印?难道我不是汉人?不是大明朝廷的子民吗?”
第0章 亲征(剧情)
从地牢出来时二爷还有些晕眩,眼睛习惯了黑暗,乍一见到天光不免略感刺痛,过了一会儿方缓过来。小厮长明见状,不等吩咐便殷勤不已地上前搀了他一把,口中道:“爷看着点脚下。”等他站稳了方继续问说:“今儿是回府里用饭还是?”
华仙公主已经差不多大好了,只是身子仍有些虚,令太医开了几张药膳方子慢慢将养。今日实在是没有彩衣娱亲的心情,朱持晖道:“不必费事,随便用些吧。” ⒉642
连日交战,大明全没占着好处,分明是人家远道而来、客场作战,却摆出了一副要将我军水师生生拖死在这儿的气势。杰弗逊有一句话说得不假,江南是全国的钱袋子,二月起凡工部属下的工匠一律不准请假、轮休、擅离岗位,连妻儿老小也不许出城半步,如有违令从重惩处。哪怕是他这样从未掌过权的人也能看出来,再这样下去必定出事。
长明见他神色不豫,连忙收起表情,低眉顺目地小心道:“那底下这人”
朱持晖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留着他也没用了,让怡王写个折子递进宫去,该怎样办就怎样办吧。”
六月十七日,法兰西海军一炮夷平了台州辖下的两个小渔村,同日下午倭国的萨摩、长州、土佐三藩兴起抗明复王运动,十九名驻倭守将被接连暗杀,纵有锦衣卫努力控制局势,无数浪人武士揭竿而起的情况下局面好似洪水溃堤,很快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六月二十日,真定决意亲征。
“陛下,陛下已非垂髫小童,岂会不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国储未定,后继无人,陛下若一意孤行、以身犯险,是要将祖宗基业、天下万民置于何地啊!”乾清宫里里外外跪满了人,年逾七十、头发花白的老首辅熟门熟路地跪伏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劝谏道,“太妃新丧,国孝未过,陛下切不可哀毁过甚,因一时冲动而伤及自身哪!陛下!”
换作以前真定或许会被他们激怒,这些人一个个惶惶切切,看似忠心一片,其实没一个真正臣服于她,他们只是想以她为跳板,成全自己忠臣的名声罢了。什么样的皇帝才需要文臣们苦苦谏言乃至以死明志?昏君,或者如她这样的‘暴君’。朱如梦忽然有点累了,也许是荣王和张淑妃的死,也许是别的,她忽然不想再和他们斗心眼了,都已经到了这步田地,承认自己不是君王之才又能怎么样呢?
“朕知道你们的把戏,”女皇独坐在龙椅上,斜撑着头开口玩笑,“玩儿了几百上千遍了,就一点玩儿不腻吗?”
首辅哭着哭着突然卡了壳,不知道此时应当抬头自辨还是立刻磕头请罪。
“你们怨朕不是位明君,不肯依着你们的规矩行事,所以处处给朕使绊子;朕也怨你们个个醉心权术,脑满肠肥,通没几个顶用的人。左右是磨合不了了,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