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呢?”
这才罢了。
不多时王宜之进来,也不要丫头们动手,寒暄过后自己扶着她慢慢向外行去。朱颜本来对这人没什么好感,今时今日也被磨没了脾气他就是一锅温火炖的牛奶,软软和和斯斯文文,怎么拨弄都听不见个响儿。
“郡君,郡君!”谁知没走几步,一个红绫裙子的大丫鬟跑得满面通红,“好叫郡君知道,方才……喝了药,不知怎么又烧起来了!郡君还是去瞧瞧吧。”
暴雨如注,天黑得看不见几颗星子,唯有一轮弦月挂在头顶。李持盈撑着伞立在院中,足蹬一双厚底高筒的牛皮靴子:“这个地方倒好,清净宜人,大小也合适。”
中人却没打伞,披着蓑衣缩着脖子赔笑说:“是,两进的小院儿,也有花园子,丫头们戴的花、平时吃的果子都有了。”
她大致看了看厨房和两厢,又去小花园里转了一圈:“就是没有电灯,夜里黑漆漆的,怕行动不方便。”
“恕小人说句僭越的话,那洋人的东西未必都是好的,您要是嫌不够亮,何不买一批玻璃灯笼,那个亮亮堂堂,还不怕雨。”
这两年玻璃的产能上去了,产量一多,价格自然就往下掉,恰如当年的丝绸布帛,再不似从前那样要价高昂,略有些家底的人家尽可以买些回去赏玩使用,拿来送礼亦极有面子。中人做老了生意的人,也不嫌她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半个月来耐着性子陪她跑了十几个屋子,到这一个心中方道:稳了。
李持盈实在很爱水边那几棵木芙蓉,与梅枝对过眼神便道:“这个先帮我留着,倘或没有更好的就定下是它了。”
果真是个财主,中人喜笑颜开:“是,是。”
为着连日下雨,今儿特意没穿到脚面的长裙子,谁知还是溅湿了一大片,临上马车前忽见车边多了一圈人,还没来及问,朱持晖身边的几个小厮自觉自动行了个礼,退去她看不见的另一边。
姐姐抱着‘他都不尴尬,我有什么可尴尬’的壮烈心情(……)登上马车,但见晖哥儿四仰八叉地歪在她惯用的几只金丝靠垫上,耳朵听见响动,目光却没从面前的旧报纸上完全拔出来:“大晚上的,你跑来这里做什么?”
她扫了一眼他手上边角泛黄的《江南时政》,含混不清地试图岔开话题:“你怎么找来这儿的?”
“公主府的马车,去哪里不显眼?”说完他合上报纸,假模假样地清了清嗓子,“腿还疼吗?”
这说的是她每到雨天膝盖会隐隐泛酸的事儿,除了梅枝几个恐怕只有他记得。李持盈心口一热,脸色也柔和些许:“喝了药,好多了。”
“嗯。”二爷的嘴角向上勾了勾,也不歪着了,坐起来把报纸规规整整地迭好,塞回原处,“你要不要靠着我点?外头下雨,阴冷得很。”
她瞪他:“你少得寸进尺!”
“我怎么得寸进尺了?你过来,我有正事和你说。”
姐姐一脸‘我看你能有什么正经事’的表情,朱持晖果然一本正经地道:“你身边那个松枝也到年纪了,正好我这里有个账房要娶妻,人是清白人,也没什么眠花宿柳、赌钱打人的毛病,何不成全了一桩好事?当然,嫁妆什么的不成问题,大不了叫娘给她添妆。”
第000章 冷暖自知
他自以为贡献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兴兴头头的等她夸赞,谁知李持盈沉吟片刻,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过两日我问问竹枝的意思。”
二爷不解:“你担心模样不好?还是怕公婆不好相处?那些我都打听过了,虽然算不上十全十美,至少能看得过眼。”
“又不是我成亲,我担心有什么用?”她比他更疑惑,“好不好,总得本人点头才作数。”
朱持晖一愣,似是想说些什么,到底没有说出口。哦了一声后晖哥儿转口问起朱颜,他每隔几日就要去一趟荣王府,哪里能不知道那里头的情况?不过是想找个话题。姐姐一一答了,想了想,又多嘴夸了一句王仪宾:“我看他们相处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