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无视吧,暂时做不到;介意吧,又觉得自己没道理,好矫情好作。
“怎么不说话?”她不接茬,江寄水捏捏她的耳垂,“是我惹到你了?”
“……没有。”
这声气分明就是有。他待要再问,李姑娘硬邦邦地支起身体:“算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你哪本书弄丢了?”
就当是前女友,就当是前女友好了。
“并没有哪本书弄丢,”她还是不肯看他,十二郎不得不捧起她的脸,“是我想见你。”
李持盈不想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开心,脸仍旧拉着,眼睛却透出欢喜:“明天就上学了。”
“你不想见我?”
“这么冷的天,你撒谎把我骗出来,都不许我不高兴一下?”
换了晖哥儿这会子肯定涎皮赖脸地说‘那我给你捂着’,江寄水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又轻轻咬了一口她的脸颊:“那现在不高兴完了没有?”
她抵挡不住,只好举白旗投降:“完了吧……”
他比上次熟练了一些,已经不会磕到她的牙齿,李持盈一直觉得他身上有股不讨人厌的脂粉味,像记忆深处的某种化妆品,又如西洋柜台上眼花缭乱的各色浓香,辨不清具体有哪些花、哪些古龙水,但那味道不至于令人头痛,奇迹般的杂而不乱,甚至有些沁人心脾、教人沉溺其中。
她不自觉搂紧了他的脖子,头上步摇的倒影投在车壁上,如风过荷塘微微摇动。
“不恼我了好不好?”
“我什么时候……”本来理直气壮、气势十足,真的开口又不住心虚,“说出来你肯定觉得我是怪胎……”
第008章 书生骨相
她不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明白每种制度有每种制度的局限性,好比一把双刃剑,没道理说好处都教她占了,坏处一点不要。既然托生成了大家族的姑娘,享受着梅枝、柳枝们的侍候,李持盈默认自己没有资格对通房丫鬟、妾室姨娘指指点点,居高临下。
对方愿意妥协是意外之喜,不愿意也只是情理之中。毕竟打从出生起就被告知地球是圆的,长到十几二十岁时突然来个人说‘地球是方的,你个土包子’,人们绝不会立刻露出崇敬之色,‘哇,那人真博学啊’,只会把她当成傻子看待。
江寄水将她的一绺碎发别回耳后:“你还没说,怎知我一定觉得你是怪胎?”
“……就是,”这个话题实在尴尬又羞耻,她的鼻头甚至冒出了一点细汗,“就是我想知道你屋里是不是已经放了人。”
倘或两家换过婚书、婚约既定,女方多半会在出阁前将此事打听清楚,好排兵布阵、巧作应对,他们俩目前还在无媒苟合阶段,问这个就显得格外心急。但李持盈不在乎,问出来了人反而舒服了。
原来是这个,他心口一松,不是很明白她介怀的点:“就算有,那些人怎么能和你比?”
良就是良,贱就是贱,屋里人不过说着好听,实则就是个玩意儿,给少爷们学本事、长见识用的。别说跟她比,稍微得脸些的管事娘子就能把她们比到泥地里去。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听起来好渣?”她捂着脸,既为自己偷偷开怀而感到万分罪恶,又忍不住跟他得寸进尺,“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嘛,怎么办。”
十二郎听罢,好笑又疑惑道:“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