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眼中落下了不少不是,这也是大哥决定暂时退守江南的原因之一一朝天子一朝臣,她初上位,总要杀只鸡立威。
“等着吧,此事……皇上是不会坐视不理的。”濯贤大学堂是什么地方?礼部直辖,群英荟萃,哪怕不去考科举,大学堂的学生也天然被人高看一眼。海运上去后往别国做生意、读书的人家越来越多,也许十年、二十年以后,科举都要随之改制。
说话间火车到站,江少爷重新戴上礼帽,拿起手杖,口中低声吩咐说:“别的行李可以暂且放着,先让人把我在伦敦买的两箱子礼物收拾出来。”
江氏在英法甚至西班牙、荷兰都有生意,因此消息格外灵通,年初法王拿破仑过世,他的病痨鬼儿子不敌政敌,被赶出了巴黎,眼看局势有变,路易莎王后派人联系了她的娘家罗马,而与此同时,英女王在一次皇家宴请上高调称呼拿破仑的侄子路易为‘拿破仑二世’。
英法之间宿怨已久,先帝在时一直是拉一个打一个,极力于二者之间制造裂痕。如果英女王顺利将拿破仑的侄子推举上位,那么英法联手的噩梦很快将再次重演。这次出洋江寄水便是去试探英国政党之态度的,顺便给章台馆的管事娘子们买了些西洋脂粉和香水,当作土仪伴手礼。伦敦书店林立,亦有许多跳蚤市场、二手市场,他猜度着她的喜好买了几本时下流行的英文小说,换作别的姑娘也许会更青睐珠宝首饰,但他知道,他有信心,李持盈更喜欢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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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政治什么的完全是我瞎编的,不要当真!!
第00章 真真假假
盛夏多雨,抵达大学堂时恰逢天降阵雨,江寄水也没要人帮忙,自己撑了一把油纸伞站在偏门处。时值大学堂放学,正门偏门挤满了车马,他远远儿瞧见一个人影,胸口猛地一紧,竟有些手足无措,摘了帽子又戴回去,半晌冲她一笑:“愣着做什么,不记得我了?”
大半年没见,忽然被她这样瞪大眼睛看着,他莫名有点紧张,不知道她瞧的是雨、是伞还是自己。
今儿天色晚了,论理可以不必来上学,可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蹦蹦跶跶按捺不住,衣裳也没换就急匆匆地赶来。李姑娘身穿一件夏天的挖领浅黄上衣,下面系着蟹壳青色蓬蓬纱做的裙子,她不爱挽髻,还是梳着最简单的双环髻,左右各簪一只半掌大的翡翠蓝宝石排簪。
“你怎么……你回来啦!”到底同窗七八年,她脸上的欢喜做不得假,提着裙子沿着游廊一溜烟小跑过来,“我以为你年底才会回来呢!”
他将一早准备好的、油纸包着的两本书递过去:“本来是要留到年底的,事情提前办完了,就先回来了。”
李持盈暂时顾不得去接他递来的书,先上上下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出门一趟,长高了好些。”跟着又问:“路上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她现在是乡君了,自然不比他那么自由,想去哪里玩买张船票就行。大明境内多报刊,或多或少会提及一些外国的事儿,可阅读文字与亲眼所见总是不一样的。李姑娘对这个时代的欧洲和美洲天然充满了好奇。
“确有几件新奇事,”两人站在同一把伞下,她又仰头看着他,漆黑如鸦羽的鬓角沾了点雨水,湿漉漉的透着点可怜。江少爷动了动喉结,故意噙着笑脸卖关子,“回头闲了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吧。”
话到最后尾音愈轻。李持盈心尖一颤,然后腾的有点脸红,毕竟不是真的懵懂少女,闲聊还是调情总是分得清的。好在是他,并不是头一遭打交道,她很快调整过来,也笑吟吟的:“那我可等着了。”
“外头没什么好玩儿的,给你带了几本书,日常也可以读来消遣。”
所有学科中她的洋文最好,不单英文,法文、拉丁文也学得不错,当初能考进大学堂便是沾了这一科的光,是以这份礼物并不如何出奇。
李姑娘稍稍退开半步,但见油纸里包着的居然是初版《草叶集》和《基督山伯爵》,又惊又喜,猛地抬头:“这……”
一看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