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装傻:“我猜的。”

驸马垂下眼睛,复又一叹:“从前真定再受宠,没人把她往那个方向想,皇上宠女儿不是一日两日,就是心有微词也早就习以为常。”

直到她两次领兵,两次大胜,朝中开始出现立储的声音。

“我想直到那会儿,圣上都没有起过让她继承大位的念头,”将心比心,李沅看着自己的女儿,多少能体味到几分皇帝当时的心情,“他只盼她一生健康、一生无忧,有点子本钱傍身、不至于让人欺负了去就行了。”

李持盈被看得很不自然,主动接口:“他不能削大娘娘,就只好抬起华仙。”

万岁当然知道李家的那点小算盘,但既然华仙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抗拒和不愿,来个顺水推舟也无妨,立储之事暂且不急,先将这股子势头冷一冷再说。

“李持风当年跟在吕文安身边未必不是出自族里的授意,背靠大树好乘凉,谁能想到真定竟有将帅之才呢?好在大娘娘并非气量狭隘之人,持风被吕党投下大狱时还替她说过几句话,两个人算是不打不相识。”然而赐婚的圣旨一下,李氏宗族火速抛弃了李持风,两边下注是大忌,他们已经决定把宝压在华仙这边,就不会放任李持风与真定继续来往。时年二十一岁的李经历就此成为了一枚弃子,亲人、恩师都盼着她速死。

第0040章 一波未平

“当年陈芳等人怕我藏有他们结党受贿的证据,恨不能亲自上阵罗织罪名,直接在牢里摁死了我,如今他也尝到滋味了。”

今春气候和暖,迎春、玉兰起头,眨眼间桃李梨花就满城开遍。李持风下值回到家,各色花瓣灌了整整一袖子:“也不知道这把年纪还能不能吃得住刑。”

“上刑的监刑的都比你有经验,”真定给她斟了杯素酒,“陈芳死不了,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当年李二犯事,进的是刑部大牢,名头虽然恐怖,条件却没差到让人无法忍受的地步,这次从四川押回来的犯人尚未经过三司审理,悄没声息地就被丢进了诏狱,皇上摆明了不想走正常程序,他要快刀斩乱麻,迅雷不及掩耳地将此事处理干净。

“那几个土司怎么怎么样了?”

真定上手卷了个春饼:“还能怎么样,砍了哥哥扶弟弟,杀了老子……还有儿子呢。”

从蒙元甚至更早的时候起这些人就世为统领,如今四川境内共有土司七十三人,云南广西更多,朝廷今日狠下杀手,明天他们就敢联合起来起兵作乱,圣上不会愿意冒险的。

越是这种时候他越不愿意冒险。

李持风发现她情绪不对,误以为还是在为朱澜的破事烦心,抬手也给她斟了一杯水酒:“我没当过娘,若是说话不中听你别见怪。要我说,这些年你确实太惯着他了,他不像老二,被你成日带在身边,撒泡尿都得跟你打报告。那么大个府邸,京里又……一来二去不就走上歪路了?你也不必太伤心,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不是”被她这么一逗,真定绷不住笑起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当年他亲眼见到自己爹爹被火炮炸得肠穿肚烂,那血沫子都滋到他脸上了,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朱澜没有说过一句话……一个字。一想到这个,我就忍不住心软。”

老吴为了掩护她才舍身赴死,她照顾他的两个儿子是应有之义。

虽然没被撸掉世子的爵位,日后想必还能混个太平勋贵当当,但是朝野上下心知肚明,朱澜这回彻底出局了,一旦大娘娘失势,头一个被拎出来当靶子的就是他。李持风不知想到了什么,嚼着花生米笑叹一声:“就跟当年的悯太子似的,娶了个能打能杀的女武将,谁不赞一声珠联璧合?结果夫妻双双命丧疆场。吴将军比悯太子强,起码两个孩子都活着。”

沉默了一会儿,真定轻声道:“过两日我上个折子,教他改回吴姓吧。”

李持风筷子一顿:“也好,回头心养得太大,再害了他。”

二月初七日丹东土司、松磨土司被判斩首,同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