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枝笑了一下,也不要梅枝上前,亲自伺候她漱口洗手:“好叫姑娘知道,圣恩浩荡,昨儿夜里万岁给咱们二爷赐了名字,他们忙着接旨才闹到那么晚。”
她哦一声。不提这茬都浑忘了,晖哥儿今年七岁,也该取个学名了。
“不知赐了个什么名字?我好跟二弟道声恭喜。”
话到这里桃枝顿了顿:“从的是李家的排行,又从大哥儿乳名里取了一个字,叫‘持晖’。”
应该的,李家这辈确实是持字……
“朱持晖。”
不管外界如何惊诧哗然,有多少人因此夜不能寐,当事人完全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还住在非仙阁,每天早上还是得苦哈哈地起来上学,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大约就是侍候的丫头们都战战兢兢,格外殷勤似的。
为着今日开学,天不亮连翘和沉香就爬起来熨衣服了,怕他乍一穿鞋冻了脚,两只小小的靴筒里各放了一只鸡蛋大的银熏球。昨儿夜里睡得迟,席间又喝了点子酒,早上醒来晖哥儿鼻子囔囔的,头昏脑胀不说,四肢都有点使不上力。
宝华堂那边难得同意他请假,虽然只半天,也足够他强撑着病体、趾高气扬地跑去找某人炫耀一番(……)。
“哥儿,哥儿别急,好歹把鞋子穿上。”这个天气,穿单鞋出去可不是玩儿的,回头冻病了怎么得了?连翘拿他没办法,一路小跑着追在后面道,“姑娘一早就出门了,今天路不好走,不早些出去只怕就给人堵在半道上。”
哪年正月十六不是如此?大人们要进宫上朝,码头要拉货卸货,街面上还残留着不少灯笼骨架和瓜皮油纸,将之全部清理干净也是极费工夫的一件事。
一听她已经出门了,二爷像颗皮球瞬间泄了气,一边觉得李持盈不讲义气,怎么今日不等他就自己走了?一边又忍不住幸灾乐祸,刚开学时先生们查作业查得最严,她要去学堂受苦,他却可以在家睡觉。
用过早膳和汤药,连翘与沉香好声好气地服侍他重新躺下,不知是不是受凉的缘故,没一会儿就抱着被子睡熟了。
“叫你得意……”也不知梦见了什么,很快朱持晖口水流了一枕头,“哼哼,哼哼哼哼……”
第008章 小世子
新年新气象,学堂的好几处窗户、栏杆都趁寒假上了新漆,闻着有股淡淡的涂料味儿,此时当然没什么甲醛不甲醛的说法,中午食堂里一群群一簇簇的都是畅聊八卦、大快朵颐的同学。
“也就是说,其实他才是最……最根正苗红的那个?”经过朱颜的一番暗示,李持盈终于理解了晖哥儿在京城,不,在皇室的地位有多特殊和微妙真定虽然有几个面首相好,不知怎么一直没有孩子,如今膝下只有一对养子,都是她已故战友的儿子,为了践行与子同袍的承诺,十年前大公主力排众议,将人接进了公主府亲自抚养。如今大的已有一十八岁,京里人称小世子万岁怕真定将来无人奉养,破格赐了国姓。
“再是世子,再是国姓,谁不知道他并非天家血脉?”
往下数,端王是出了名的病秧子,早年曾有个侍妾替他产下了一个体弱的女儿,刚落地就夭折了,那之后端王府里一直没有好消息。荣王府上更不必说,满府只有朱颜一根独苗苗,她母亲有洋人血统,至今在皇上跟前抬不起头。
“难怪……”李君喝了口水压惊,难怪那几天下人们会如此反应。
朱颜看了她一眼:“我早叫你别跟他一般计较。”大娘娘再厉害,太祖太宗打下的江山也不可能交到外姓人手中,朱氏宗族又不是没人了?自打晖哥儿出世,朝臣们的心里就有点不可说的想头,只皇上没有表态,哪怕是七窍玲珑心也要憋在肚子里,不许漏出分毫。那几年姑姑与爹爹都有些杯弓蛇影,生怕被卷进余波里去,也怕皇上起意将晖哥儿抱给真定,连人都不怎么敢叫他见。
“这几载看下来,见宫里仿佛没这个意思,姑姑才逐渐放下了心。”
当然,坊间也有传闻说世子根本就是大娘娘亲生的,她与那吴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