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

面前妇人已摘下幂篱,露出一张香娇玉嫩的脸,道:“只要六日就好了。”

“住口。”

似乎也说得通。

裴云暎一时无话,见严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脸色总算是好看一点,想了想才开口:“不过,经此一遭,戚家应该会说服太子,彻底放弃我了。说不定,明日就挑拨枢密院对殿前司发难。”

为何不说一声?

离开常武县时,明明有那么多机会,为何就找不到机会说一声呢?

“……”

如今既知当年苏南刑场前缘,也算故人。再者从前到现在,至少以他们眼下交情,比当初剑拔弩张时好上了不少。

裴云暎怔了一下,问:“你怎么来了?”

“玉肌膏?”

兵与权,本就不该、也不能混为一体。

屋里没有镜子,他抹得不太准确,青绿药泥糊在唇边,乱糟糟的。

严胥收了东西,仍对他不理不睬。

世事如棋,瞬息万变。从前待他蔼然的老大人如今已换了副面孔,他在老大人门下求了多日,许是看在当年旧情,对方给了他一枚戒指,要他去杀一人,找一样东西。

“咳咳”

陆曈顿了顿,把医箱放到桌上,从里面掏出一只药瓶递了过去。

裴云暎接过竹片,随意抹了两下,忽而想到什么,看向陆曈。

她的影子落在他眼底,荡起些灯色涟漪,陆曈蓦然一怔,下意识避开他目光,视线却顺着对方的鼻梁,落在他唇角之上。

外祖一家、舅舅一家、母亲相继去世。灵堂的纸钱烧也烧不完。

因当年大疫幸存者寥寥无几,知道陆家的街邻大多不在人世,关于“陆敏”的消息,青枫查得也很是艰难。

陆曈没理会他。

她坐在马车上,淡色裙角与外面的雪地融为一体。

“况且,”她抬头,注视着裴云暎的脸,“你不是也不轻松么?”

……

严胥鄙夷:“无能。”

他离京时年少,没有告诉任何人,纵然如此,一路也遭遇太多追杀。想他死的人数不胜数,裴家的仇家、外祖家的仇家、还有藏在暗处的、数不清的明枪暗箭。

她攥紧手指,指尖深深嵌进掌心。

青年倾身靠近,黑眸灿烂如星,唇角笑容明亮,不紧不慢说出了剩下的话。

他想要查清母亲死亡的真相,可没有昭宁公世子的身份,偌大盛京竟寸步难行。

“你就那么喜欢她?”

后来她谨遵芸娘所言,每日煎了药喂家里人服下。爹娘不是没有怀疑过,她只说是县太爷好心发给穷人的,那时候父母兄姊都已病得下不了床,纵是怀疑,也难以求证。

陆曈指尖蜷缩一下。

至少殿帅府这头,全是裴云暎自己人。

陆曈还未开口,身侧段小宴抢先答道:“陆医官说歇了大半月,过来送夏时药方。恰好我近来不克化,总觉得撑得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让陆大夫帮我也开了副消食方子。”

裴云暎顿了一顿。

裴云暎垂眸盯着她,似也察觉她一瞬的晃神,突然莫名笑了一下,意味深长道:“陆大夫,你是不是想……”

三衙与枢密院这层关系,倒让皇帝乐见其成。他二人越是针锋,梁明帝就越是放心。

闻言,裴云暎目光一动,深深看她一眼,道:“抱歉,是我连累你。”

陆曈平淡开口:“我没有怪你。”

唯有妇人微笑着看着她。

风月流言中,于男子是魅力荣光,于女子却是名声枷锁。

裴云暎摸摸自己微肿的嘴角,笑了:“是挺重的。”

其实也不止不理不睬,事实上,严胥一开始是非常厌恶他的。

陆曈:“……”

枢密院那位他曾求情的老大人也在他离京不久后就死了,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