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崔岷放下手中医籍,抬起头,扫了她一眼身上的医箱:“司礼府行诊去了?”
谁知飞来横祸,黄茅岗夏藐,陆曈一簪子戳死戚玉台爱犬。
他在朝为官也有这么多年,看的清楚,此事已经不仅仅是桩风月新闻。
窗户被推开,屋中灵犀香的香气却像是怎么都散不尽似的,若方沉重巨石,压得人心生焦躁。
就算是狗,只要姓戚,那也就不是条普通的狗。
父亲明明知道一切,却不肯为自己出头,只顾着戚家的名声。
这五六日,戚家发生了不少事。
医案阁之于医官院,比之南药房好不了多少。医官们在此保养陈年医案,防止虫蛀及变质,说到底,也就是做些扫洒清理的活计。
……
正惋惜着,面前人又道:“金大人的香丸可用完了?”
若说在南药房里过的是苦日子,调去医案阁的医官倒不至于受苦,但见不着人,行不了医,也算是前途到头,升迁无望了。
林丹青脸色一松:“谁敢为难我呀。”
戚玉台忽地打了个冷战。
从司礼府回来,已经快近中午。
金显荣一愣,“那什么春梦啊?就剩一颗了。”
金显荣心头正盘算着要怎么委婉地表示想换个医官来施诊为好,就听面前人道:“金大人,今日是我最后一次为你施诊。”
林丹青想了想,“也是。咱们小心点就是。”说着,又探头看陆曈手中的奉值册子,“不过,你伤才好,刚回医官院就给你安排施诊了吗?这也太着急了吧!”
可就算没将他放在心上,难道连戚华楹也不管?
“金大人的病近乎痊愈,之后寻常寻常调养,其他医官也能开方子。只要日后稍稍节制,不会再如以前一般。”
戚玉台听外头传得那些流言,又恨又妒,割了几个人舌头方才发泄。
朝中麻烦接踵而至,三皇子更趁此机会落井下石,陛下本就偏心三皇子元尧,戚家一时自顾不暇。
他慢腾腾直起身,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下,看着对方的目光闪躲,很有些避瘟疫的模样。
别人不清楚门道,金显荣却有宫里的消息打听,戚家有意要和裴家联姻的。
平日勾画奉旨册子的都是常进。
回到医官院,免不了人情往来。而盛京官场的人情往来,大多都要看戚家脸色。
陆曈摇了摇头。
他望着对方,两道眉毛深情浮起,款款开口:“陆医官,我人微言轻,帮不上你什么忙,实在惭愧。希望你不要怪我。”
陆曈收回垫手腕的绒布。
明明炎热夏日,他竟浑身起了一层细细的鸡皮疙瘩。
老管家劝他:“小公子,女医官不过一介平人,纵然不做什么,以戚家之名声,医官院也会有人处处为难,未来日子并不好过。”
陆曈望向他,顿了顿,道:“围场一事,多谢金大人开口相助。”
很难,但没有办法。
林丹青看见她也是一愣,匆匆拉她到一边,小声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又狐疑打量她一番,“身子这就好全了?”
那可是戚家的狗!
金显荣拧起眉头,两道断眉翘得飞起。
只是发泄过后犹自不甘。
陆曈低头,伸手合上医箱盖子,把那只空瓷罐和剩下唯一一颗“池塘春草梦”一并锁在箱子中,才抬起头。
陆曈在西街同杜长卿他们一起过完端阳,才背着医箱回到了医官院。
不久前围猎场上,他曾为自己说过一句话。
若非美貌,想来也不会让眼高于顶的昭宁公世子另眼相待,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戚玉台打起了擂台。
本来么,当时戚玉台想拿死狗一事问罪陆曈,金显荣本着不能让自己再生父母丢了性命大着胆子出声一句,想着到底一同在户部这些年,戚玉台纵然对自己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