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那你先回去吧,我找人送你。”
喻婵连忙摇头拒绝,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的眼泪,太丢人了:“不用不用,学长,我自己可以。”
“那行,”程堰答应得很干脆,丝毫没有再关心她的意思,语气生硬,“路上小心点儿。”
明明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用那种带着笑意的语气和她讲话。短短不过十几个小时,就变得截然不同。真的是因为他的初恋要来,所以迫不及待想踢开她吗?
还是,她已经不能再让他感到新鲜了?
喻婵没再说话,沉默不语走出桌球厅,外面夜幕已深,天边飘起丝丝缕缕的小雨。
凉意扑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脸颊微湿,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路边有家小卖部的收音机声音很大,隔着十几步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FM106.7在这里提醒听众朋友们,初秋露寒,大家记得添衣保暖,小心季节性流感……”
脚下时不时有几个污浊的水洼,雨丝落在其中,晕起一圈圈的涟漪。
是啊,明明已经十月份了。
夏天早就已经过去,是她没搞懂四季变换,错把初秋的最后一丝温度,当做是盛开在大地上的夏季。
一开始,就是错的。
往日的一幕幕缓缓浮上心头,从当初夕阳下的初遇,一直到现在,每个场景都是她擦拭干净,藏在心底的宝物。
可是今天,她忽然累了。
该放下了,强求求不得,到头来只会伤人伤己。
从桌球厅到公交车站的这条路格外漫长,她走啊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刺痛酸楚。
喻婵记得,她小时候一直都很羡慕班里的小女孩,她们过生日的时候,会从父母朋友手中,收到很多布偶娃娃,甚至还有红玫瑰。
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那些东西。
生日的时候,最多只有一碗加了荷包蛋的面。往往,那个蛋会被舅舅家的表弟抢走。
久而久之,她就不再喜欢吃鸡蛋了。
这样一来,她碗里的蛋,就不是被抢走的,而是她主动不要,主动放弃的。
就像那些永远得不到的布娃娃和玫瑰花。
就像,那个永远都触碰不到的人。
一辆宾利缓缓停在她身边,车里的司机摇下后车窗,露出张俊朗斯文的脸:“喻老师,你怎么在这里?”
喻婵忙胡乱抹了把眼睛,把眼泪藏起来,笑了笑:“程先生,好巧。”
“喻老师,你没带伞吗?”
说话间,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已经下车,撑着把黑伞举过喻婵头顶,为她挡下哗哗而落的雨滴。
喻婵感激道谢:“程先生,谢谢您,您真的太客气了。”
程绪温和地笑着回应:“是喻老师太客气才对,说起来,喻老师你忘了,我还算是你师兄呢,我们同一师门,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这倒是真的。
那天在画室外偶遇,程绪一眼就认出喻婵是老先生的关门弟子,这才借着找老师的名义上前询问。
确认身份之后,两个人都很开心,尤其是程绪,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我当初只上了一个月,就匆匆去了国外,再回国就听说老先生从此闭门谢客,不再收徒。还以为从此就和老师无缘了,没想到今天还能在这里遇到师妹你。”
回忆渐渐回笼,雨滴猛得拍打着车顶,激起阵凌乱的响动。
恍惚之间,喻婵总觉得,又从程绪脸上,看到了程堰的影子。她在心里自嘲地骂自己,真是贼心不死,都已经决定放下了,还在对他念念不忘。
程绪打开车门:“喻老师,我送你回学校好吗,这么大的雨,你一个姑娘家走夜路,实在太不安全了。”
喻婵下意识拒绝。
程绪似乎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补充道:“这可不是喻老师麻烦我,反而是我要感谢喻老师,帮我和老先生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