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尔知道,狗子这是邀请他一起去窝里睡觉呢。

他心里有些羞恼自己这么爱干净的小猫咪,会在别的动物的窝里睡觉吗?

只不过救过他两回,就觉得他会愿意待在自己的窝里,浑身沾满属于狗子的气味吗?

珀尔站在原地没动。安德烈又冲他低叫了两声,还把身子往狗窝边上挪了挪,下巴点点身旁的空隙,示意自己给他留出了位置。

珀尔心里愈发嫌弃,可看着对方期待的眼神,还是迈开步子,朝着安德烈的窝走了过去。

他可没打算在这睡,只是过来看一眼而已。稍微安抚一下狗子,然后他就离开。

然而一迈进大狗窝里,珀尔就嗅到一股强烈的血腥味,从身旁那只大狗子的身上传来。

珀尔又想起刚才安德烈来救自己的事儿,一下子就绷不住了,用小猫脸使劲蹭了几下安德烈的狗头。

安德烈也回蹭他两下,把珀尔的毛都蹭乱了。

珀尔不许他蹭,伸出爪子推开对方的狗头,然后抬起小猫脸,舔向对方嘴上的伤口。

这其实是个有些过于亲密的动作。大多数动物都不会放任不熟悉的同类舔舐自己,尤其还是最敏感的伤口处。

但珀尔就是莫名觉得安德烈会让他舔。

果然,感受到小猫咪的舔舐,安德烈没有抗拒,反而趴下来,把下巴抵在了狗窝边缘,以便珀尔能更轻松地舔到。

珀尔也爬到狗窝边上,认真地舔舐着。月光下,大狗嘴里的伤口显得格外狰狞。

当然了,流了那么多血……这是个很大很深的伤口。

珀尔忍不住又想起当时的情形。他被霸王追着跑时,整个犬舍的狗子们都在看热闹,兴奋得高声嗷叫,唯有安德烈一声不吭,却用犬牙掰开了犬舍的笼门,为了出来救他甚至不惜划伤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明明他们都不是同类,明明他对狗子并不好……

明明,他也只是一只偶然被捡回来的小猫咪而已……他有什么重要的呢?

那道伤口泛着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人类涂的消毒剂的味道,舔起来非常奇怪,但珀尔还是细细舔舐了三遍,直舔得他鼻头发酸,小猫眼也热乎乎的。

舔过伤口,珀尔抬起头,看见安德烈还是趴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黑眼睛映着月光,显得格外明亮。

珀尔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他看见大狗子头毛凌乱,又忍不住低下头,在对方脸侧和头上舔舐起来。

安德烈似乎很享受这种亲密,全程顺从地趴在窝里,任由小猫轻舔他头上的毛发,甚至在这轻柔的舔舐中眯起了眼,像是要睡过去了。

这种态度在猫咪眼中是一种特殊的信号。

对猫咪来说,舔舐是一种带着权力关系的行为,向来只能是强者对弱者去做,比如猫妈舔舐猫崽,猫大哥舔舐猫小弟,绝不能反过来。

但此刻,眼前这只庞然巨兽,居然就这样以充满臣服的姿态趴在珀尔面前,毫无防备地任他舔舐。

珀尔心中有些触动,舔舐的动作也愈发轻柔。

和猫咪身上的软毛不同,安德烈头上的毛又粗又硬还长,特别不服帖,其实很难舔。

但珀尔却意外地有了耐心,愣是用小舌头一绺一绺地把对方的乱毛舔顺。

等他全部舔完,大狗子早已呼吸均匀,沉入了睡眠。

珀尔看着沉睡的安德烈,心想:虽然他不喜欢狗,但毕竟这家伙都让他舔毛了……

既然这么诚心要做他小弟,那他就勉为其难收下了吧。

珀尔这么想着,站起来转了个身,就在安德烈刚刚给他空出来的地方趴下了。

秋天的晚上夜深露重,连空气都是湿冷湿冷的,只有身旁的大毛团散发出阵阵热气。

珀尔贴到安德烈身边,将自己大半个身体都埋进对方的长毛里,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使劲儿蹭了蹭身旁的大狗子。

好吧,大狗。以后跟着我混吧,本猫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