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哥哥,你说得对,我没有家了。”

她像是?泄了气?一般,眼角终于?落下了一滴浊泪,“我还是?没有家了......”

“只是?哥哥的救命之恩,我恐无以为报。”

寒风死命地从那扇狭小的天窗灌入,冷风砸在三人的身上,谢琼婴脱了狐裘,只穿着一身白色长衫,他却?似是?感觉不到冷一样,丝毫不见得畏寒瑟缩,他对杜嘉乐说道:“不论山长水远,你从今往后好好的活着,便是?于?我最好的报答。”

杜家的灭门惨案终究是?谢琼婴心头迈不过去的一道坎,只有杜嘉乐过得好一些,好好地活着,他的心里才能好受那么一些,对杜鹤安的亏欠才能少下去一点。

杜嘉乐面?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什么悲痛之情,她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三人出了狱牢,外?头空气?实在冻人,大雪都把?人压垮。这样的天气?,一件狐裘还是?远远不够,宋殊眠想要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脱下来给她披在里头,但是?杜嘉乐死活不肯穿。

无法,宋殊眠只能拿了伞来替杜嘉乐遮挡了风雪,然方才走出没有几步,杜嘉乐突然急切地说道:“不好了,娘亲留给我的发簪好像落在了里头,姐姐,你们?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说着便跑开了,宋殊眠拉都来不及拉。杜嘉乐小跑离开了二人,然而?没跑出多远,突然停了脚步回过了身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杜嘉乐同他们?的距离算不上远,却?也算不得近,她就忽然停在了??x?那处,一动不动地看着两人。

风雪太大,快要糊了人眼。

宋殊眠的心中?忽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旁边的谢琼婴已经?大步朝着杜嘉乐迈去,然而?方走出了一步,就听得杜嘉乐喊道:“谢哥哥,谢谢你救了我。但我要和?哥哥他们?一块去找母亲了,我好不容易才盼来了和?哥哥团聚,你让我当别人,我才不要当别人呢,我永远都是?杜嘉乐!”

家人都死了,她一个人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若是?未来的岁月都将孤身一人残喘苟活于?世,那她倒宁愿去死。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家,谢琼婴让她走出京都,让她当别人。

她走不出京都,也当不了别人。

周遭的杂声太大,杜嘉乐的话却?还是?一字不落地传入了他们?的耳中?。宋殊眠看不清楚她的神情,但隐约之间觉得她一定是?笑着说了这些话。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谢琼婴始终是?慢了一步,没能阻止她。

一抹艳红在漫天的白色之中?格外?扎眼,血珠自杜嘉乐的脖颈之间炸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藏了方才那碎掉的瓷片在手上,后便用了这块残破瓷片于?这一刻自刎。

那样粗劣的瓷碗,划在脖子上该是?怎样的疼啊。

谢琼婴将好才接住了杜嘉乐要倒下的身体,她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眼中?还带着将要解脱的笑意,杜嘉乐笑着说道:“我不疼,对不起?哥哥......还是?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这小姑娘死前?还怕麻烦了别人,难怪方才死活也不肯要宋殊眠的衣服,原来也是?怕再弄脏了一件。

谢琼婴死死地捂着她那正在喷血的脖子,然而?一切都只是?徒劳,殷红的血从他的指缝之间不断渗出,杜嘉乐终于?是?在他的怀中?渐渐没了声息。

宋殊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们?的身边,谢琼婴的手上全是?血水,他今日穿得白衣,也沾了不少的血水,而?身下的雪地也不用说了,被血水浸染更是?一桩惨案。

宋殊眠双腿止不住地发软打颤,最终还是?瘫坐在了地上。

这是?她第一回,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在她的眼前?死了。

谢琼婴的喉咙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来,只无措地看着眼前?的宋殊眠。

还是?死了,还是?骗了杜鹤安。

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