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在这里没有待多久,待到?吕知羡率着军队走过之后,人也?逐渐散了?,而他?们也?离开?了?此处。

晚上两人又带着品哥儿在大街上逛了?一会才回了?谢府。

马车上,品哥儿犯困,便被谢琼婴抱在怀中。

本以为品哥儿上下眼皮打架都要睡着了?,可安静的车厢之中,突然听到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问道:“叔母,是不是因为上次,我惹了?母亲生气,所以母亲就不要我了啊。”

宋殊眠听到?这话,眼中瞬间湿润,品哥儿说的是上一回因为隋嬷嬷一事,明氏跟他?生了?气。

宋殊眠抑制住了?满腔的泪水,只是捏了?捏品哥儿的小?脸说道:“你母亲不会不要你的,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啊。她只是最?近心情有些?不好,所以回家找了?她的母亲,她会回来找你的。”

虽然宋殊眠不知道明氏什么时候能走出来,但她不会不要品哥儿的。

马车方到?了?谢家,里面匆匆跑出来了?一个仆侍,他?语气焦灼说道:“世子,不好了?,国公?爷要不行了?!”

谢琼婴和宋殊眠到?的时候,谢沉像是只剩了?一口气的样子。

长宁在旁边擦着眼泪,即便这些?年来两人吵吵闹闹,可如今谢沉若真是死?了?,她又怎能不心伤。

长宁知道,谢沉或许熬不过今晚了?,他?将死?的消息也?被送去了?宫中。

她见到?谢琼婴来了?,起身拭泪,说道:“他?一直喊着你的名字,还想再见你一面。”

说罢,便带着宋殊眠去堂屋外面等着了?。

谢沉躺在床上,胸膛忽起忽落,呼吸时轻时重,面色焦黄,呈现着一股将死?之气,他?两眼昏聩,眼睛就是连都难再睁开?,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来。

谢琼婴只是站在床边看?着谢沉,就是连坐到?床边靠近他?一些?都不愿意。

谢沉见此,心中更是大痛,自从出了?那些?事情之后,他?一日老?过一日,很快眼角就已经沟壑纵横。

谢沉还存着一口气,就是等着见谢琼婴。见到?了?谢琼婴之后,他?若回光返照,终于有了?几分力气说话。

“少允,少允啊......”

谢琼婴仍旧没动。

谢沉眼角沁出泪水,泪珠划过眼角,落在了?沟沟壑壑之间。

“是我厚此薄彼,是我厚颜无耻,是我看?着身边的人,又想着底下的人......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也?不是一个好丈夫。近些?时日,见你如此模样,才想起来了?当初的你好像也?确实是这样,是我一直看?不见罢了?。如此一来,谢家的重担交到?了?你的身上,我也?能放心了?......我知道我没脸能跟你说这些?话,可如今你哥哥去了?,我也?要走了?,父亲对不起你,是父亲的错,父亲不敢去求你原谅,只是可不可以再让父亲看?看?你......我怕到?了?底下以后,你去阎王爷那里告我,再也?不肯来认我了?......”

谢沉这些?年来,从没有主动看?谢琼婴一眼,直到?将死?之时,才能将他?彻底装在眼中。从前谢琼婴渴望父爱,他?却?如何都不肯施舍,可如今谢琼婴远离了?他?,他?却?恍然发现,原来他?也?是他?的儿子啊。

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人啊。

谢琼婴看?着谢沉一直朝他?竭力伸手。

他?没有动作,只是淡声说道:“整整二十年,一年三?百六十日,七千余天啊,父亲于我只有凛冬,而无春夏秋。六亲缘浅,少允福薄至此,如今却?也?不怨恨了?。因我明白?,这世间的爱从来都是不均等的,无论什么事也?都无法用公?平二字言说,即便你如此为父,我也?不能如何。少允自认为儿子当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是十分良善了?啊。可现在我都放下了?,你还有什么好放不下的呢?都到?了?这样的境地,竟还困顿人世伦常。”

可笑可悲,可嗟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