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少爷跟她的身份云泥之别。可她不甘心做脚底的污泥,她也是堂堂正正活着的啊。
她忍住疑问的话,闷在心口,哪怕心间淅淅沥沥下起了雨,雨积满心潭,潭水长满水草,水草在不见天日的阴影下潮湿、腐烂。
她还是没有开口。
她只想,万一、万一他真的没有,那会伤他的心。
无言的寂静弥漫在整个房间内,他和她相拥,身体上第一次如此密不可分,但心却隔着一线。
他知道她在倔什么,只能叹了口气:“早上,母亲是和我提起过,但还没有选定呢。”
他的手抚向燕儿的脸颊,想安慰下她,却摸到了一手湿润。
她在哭,无声无息的流泪。
徐允洄的心酸涩万分,他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她,就是怕她不高兴。但是不高兴又能怎么样,他和她必须接受这样的命运。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狠下心告诫,她得接受。接受,对她来说是好事。
但她在哭,他说不出口。
他甚至知道始终是委屈了她,她在周氏面前,应该能放声大哭吧。但在徐府,她不敢这样。
于是他心甘情愿的哄她:“有我呢,不会让她对你不好。何况,太太说了会选一位贤惠大度的。”
但这安慰很苍白,燕儿哭的更厉害,泪水连珠滚落,湿了衣襟。
她感知到,一旦成婚,她和他之间就永远要插-入另一个了,而她明明是先来的,却只能跪迎太太进门,红颜未老恩先断是可见的事儿。
这时,她想若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小丫鬟也好,她不会对少爷有这么多感情,她不会也不敢计较少爷和太太的事情。便是做了通房,她或许也不会这么难过。
他用袖子擦去她的眼泪,焦急但却说不出话,他没办法说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他知道她在害怕,可他能做什么呢?
他想起自己的出身妾生庶长子。
对一个女人来说,孩子或许比丈夫更为可靠吧。
“别怕,她不会怎么样的。我不给她孩子,她就没资格对付你。”曾经,徐允洄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出身,他从来也不想占长,他总想若他是七少爷,也许太太对他的防备会少许多。
但现在他也只能这样才能给自己想保护的人一点筹码,或许对那个即将成为他妻子的女子来说太过残忍,但他没办法做到人人满意。
人有偏爱又怎么了,世上本也没什么公平。
他打定主意,要让燕儿先有孩子。如此他宠爱她,便也有孩子的借口,叫她不必背上狐媚的名声。
燕儿的泪还没止住,抽噎着问:“这不可能。若是我一味霸着你,老爷太太就能打杀我。”
她没说出口的是,更何况,徐府的少爷根本没有一心一意只有一人的。
花园里的花儿那么多,就算多采几朵对他们来说也不妨事的。
太太、姨娘、通房,就是少爷们后院里的花朵,只是太太需要精心照料,姨娘通房们开的不好就能换一批。
“少爷,你早日纳了我吧。”她心知女子提起便为下-贱,但这会脑子一热,口不择言:“不是唯一,我也要比太太先来。”
徐允洄怎么可能答应,他早上才拒绝了二太太。他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拒绝的,压根不是为了那个还不知在哪的妻子。
“不可以。”他拒绝了。
燕儿大惊,没有意料他会拒绝,她甚至撑起身子跟他隔开了一些距离,用这种抗拒的姿态来表示她的不满、不解。
“为什么?”她眼含受伤。
“那样你可能会怀孕,你不能在婚前怀孕。”
燕儿更气,扭过去,锤他胸口,她以为是徐允洄不想新太太不高兴:“太太还没进门,你就要怕死了,我都已经这么说了!你还……”你还拒绝,她的话凝在喉间说不出口。
徐允洄手牢牢抓住她双臂,他觉得胸口被锤的疼,但更怕燕儿不知轻重折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