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间里蒸腾起白色的水汽,将江希境身上的汗液冲洗干净,健康蓬勃的肉体隐在白雾下,江希境关上开关,手扒上浴室壁,甩了满头水珠。
“陆声......”
他喘着低气,将这两个字咬在齿缝里,恶狠狠地嚼碎。
江希境回想起今早第二次部门会议,当众互听第一期节目后,陆声又对他的节目进行一系列辣评,虽然陆声对每一档的节目音频都提出了意见,但有负面滤镜在,江希境总觉得他格外针对自己。
然而这还不是令他最愤怒的,最愤怒的是会议结束后大家都散场了,江希境发现自己忘了拿东西,半途转道回广播台的时候,在屋外听见路一洋和陆声的对话。
部员们都走了,两个部长在会议室里复盘,路一洋说:“你今天批评小江同学批评的太过了吧,小江同学应该挺伤心的,会议后半段,他跟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蔫蔫的。”
“那他承受能力有待加强。”
陆声冷飕飕的声音从室内传来,语言像一只皮鞋踩着门外江希境的心底,江希境停下脚步,怔怔地站在走廊中间,听见室内的陆声说:“这一届的部员综合实力里,他的能力算是偏差了。第一期的文案写的前言不搭后语,大段都是复制网络百科的,这跟新闻部去念稿有什么区别?做节目如果不能调动观众的情绪,增加自己的理解,就不算是一个好的输出者。”
“他连内容都写不好,更别提录音了。整场下来死气沉沉的,不到三分钟听众都要睡着了。”
“他是觉得他在读睡前故事吗?节目的受众是三岁之前的儿童?”
“不过他去做催眠师应该挺不错的,生硬无趣,能让失眠的成年人得到婴儿般的睡眠。”
“这是第一次嘛,有问题是很正常的。”路一洋被陆声毒辣的点评逗得忍俊不禁,笑了两声劝道:“小江同学确实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啦,不过你也不能总打击式教育啊,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夸夸他的。”
陆声听起来不以为意,语气刻薄道:“既然能力差,就要做好被批评的准备,长得再好看实力不行有什么用?又不要花瓶。”
‘咚’
江希境靠着墙,听见自己下坠的心跳,眸色略微一沉,不再管遗漏在室内的东西,转身忿忿离去,走廊的阴影笼罩他的身体,将阴沉的面色藏在灰暗之下。
花瓶。
陆声居然骂他是花瓶!
陆声能不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他们俩的长相到底哪个比较像花瓶!
陆声还敢说他生硬无趣。
明明陆声才是最无趣的那个人!
古板!
严肃!
令人生厌!
天杀的陆声!
江希境就算被程为民批评,也从未感受过这种从骨子底里榨出来的屈辱,他江小少爷高高在上,骄傲又要强,在陆声嘴里却是一个基础差、实力弱、无能的花瓶。江希境恨不得直接冲进去给陆声两拳,把陆声掀翻在地,提着陆声衣领问凭什么这样骂他?
他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眼底的火烧得锃亮。
江瀚辰就算了,陆声凭什么?
凭什么这样贬低他?!
江希境整个人就同蓄势待发的火山,愤怒达到临界值,只差爆发。
江希境掏出手机,点开广播台的FM账号,一连翻至陆声那一届的第一期节目,点开陆声的频道。
江希境哼哧哼哧地想:“你就厉害?你当新人的时候不也什么都不懂吗?”
陆声特殊的音色如同动听的乐曲从手机音响里缓缓淌出:“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XX电影栏目的新人主播,陆声”
吐字清晰,情绪到位,甚至因为刚上播语气有些稚嫩生涩,陆部长稍微有些夹。
但是夹起来不难听,甚至声声勾耳,而且这紧张的腔调只维持了二十秒,往后便感觉到陆声彻底放松了下来,融入进节目录制的氛围里,就连捧哏都做的十分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