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走的路会带来无穷无尽不可避免的麻烦。她已经脱掉苏韫这层皮,就应该彻彻底底一点,像新闻上报道的那样,死的利落,这个世界不存在苏韫这个人,而她是崭新的身份,也会用这个新身份与过去割裂,重新站在世人面前。
所以,她怎么可以继续用这张面孔示人。她绝不能让任何人认出。即便陆熠向她再三保证也不行。
她要站在台前,而不是躲在幕后做所谓的情人妻子。
“我见到那些人了,他们会不会也认出我了。”苏韫紧张地说。
陆熠知道她在说谁,很耐心地蹲下身握住她的手:“你不用担心这个,就算他知道了也没用,有我在,别怕。”
“不想去,那就不去了。”他安抚,“有些场合,不是非要出席。”
苏韫敷衍地嗯了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也没再提。
到了晚上。
陆熠回到家见到的就是地上一片狼藉,他踢开地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往前走,很浓烈的烟混杂酒味,再往前走点儿,见到了沙发上鼓起的一小坨身影。
开着一盏昏黄的壁灯,女人穿着睡,蜷缩成一团,连睡着了都在拧着眉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嘤咛不断。
陆熠从进门前,佣人就小声提醒他苏韫自从回来后就心情不佳,也不让任何人靠近,连晚饭都没吃。
他刚才庆典结束回来,也喝了几杯酒,但还不至于醉。这回闻着酒味,倒是有些发晕了。他脱掉了外套披在她身上,蹲下身,手肘膝盖,看了好一会儿。女人漂亮的一张脸微微皱起,似乎连梦里都不太愉快。
这么长的时间,苏韫留在他身边做噩梦越来越少,陆熠偶尔半夜会特地起来看看她有没有掉眼泪。后来多了,就养成了这个生物钟,一到凌晨三点就睁眼看她。
看着看着,也觉得不困了。
那么长的夜晚,他有时会想苏韫做的噩梦是关于什么?一定是关于他。是他卑劣见不得光的过往。他没办法承诺太多,谎话说多了,他们之间任何话语都需要斟酌,所以他知道,承诺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便说得再真诚,苏韫也不会信。
能说出口的话,都是发自肺腑。即便皮下是不干净的心脏,在对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也是真诚的。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抚地她皱起的眉眼,等到全部抚平,苏韫就能忘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