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抬爱,陆熠惶恐,暂时还没有这份心。”说出的话恭敬谦卑,军帽微低表示忠心,“对萨普瓦司令的栽培,我没齿难忘,也还不够这个资历,现在这样为国为王效忠,就足够了。”
多么滴水不漏的一番忠心表态,却不合时宜地在军帽下闪出汹涌阴鸷的野心。那双眼,他身上的每一颗勋章,每一处一丝不苟的平整褶印,无一不在宣誓着蓬勃的功利心。
普南敦见他软硬不吃,笑容凝固,从桌台上抽回手,“你做的很好,希望言行如此,别叫人失望才是。”
说罢,皮鞋踏足地面的声响越来越远,一声“嘭”关门,隔绝了两人之间的位压。
望着漆木桌面,窗外的光洒入,陆熠讽刺露出一笑。
另一处休息室。苏韫吃着递上来的水果,估算今天晚上陆熠大概率需要接待外宾,思绪像棉麻,缠回了宋陵甫的话。
走到现在,苏韫算是到了死胡同。说实话,如果先前对于陆熠只有畏惧恨意和忌惮,她尚且还能分辨自己该做什么,但现在,什么东西都乱了,她甚至被消耗得逐渐分辨不出陆熠的面孔。
还是恨他,她本来就该恨他,恨他的恶劣手段,恨他永无止境地将她作棋子推出去利用。
可现在,她已经彻底失去了能信任翻身的筹码。
人心都是肉长的,苏韫不能否认,她曾经是有过一丝期待,但这丝期待早就在分崩离析的局面里消耗殆尽了。现在,她甚至觉得茫然,对未来,对明天的茫然,做好了随时随地就被陆熠利用的准备。
她还有什么价值呢?不知道。
如果宋陵甫的话是真的,那么,这场粉饰太平的把戏,就该提前结束了。
门轻声推开,苏韫想得出神,不知觉有人走到她身前。终于意识过来,陆熠已经蹲下身去看她突兀被缠裹纱布的脚踝。
脚腕被滚烫的体温轻揉,陆熠没抬头,凝视好一会儿,脱下她鞋子查看情况。
苏韫面露惶恐却架不住他的动作,只好老老实实地让他检查。陆熠表情凝重,像看什么定时炸弹,抬眸问她,“怎么回事?”
才离开不过一个多小时而已,能把自己整成伤员。陆熠就着动作问她,苏韫面色绯红,不好意思地说:“上楼梯的时候扭的,不是什么大事。”
本来就不算大事儿,要怪,就怪这双鞋,怪宋陵甫胡说八道,不然也不会一脚踩空险些滚下楼梯。多亏身侧陈醉扶了一把,否则今天就不能完好无损站在这里,陆熠得去医院看她。
陆熠就笑了,这受伤的频率,要是没个24小时在身边看着,还真不放心。他故意崩紧俊脸,“怎么走个路都能摔?苏韫,你什么时候让人省点心。”
“鞋跟太高了……”瞧着模样还挺委屈,苏韫一脸被凶到的样子,赌气从他手上抽回腿,“你别捏,疼。”
不说还好,一说,陆熠就注意到她换的鞋,从车后备箱准备的,他目光扫视比对一下,顿感无语。他得承认,现在确实不明白为什么苏韫在想什么,譬如为什么突然活生生给自己找罪受。
那张俊脸显得刻外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