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监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兴许也只有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虽然没有立后,但是陵墓里皇后的位子,早就有人了。

陵墓是姜子瀚新建的,就在他宫殿后头,隔着不远,但是知道的人不多,老总管算一个,他活了不少年,自认什么东西都见过,还没见过把自己陵墓放眼皮子底下的。

但是他只是个奴才,主子说做什么,他就照做。

那陵墓藏在地下,宫里头来来往往的,怕是不知道离那么近就是圣上的陵墓。

陵墓知道的人不过五指之数,老总管也见过,里头冷的很,建好大概后,其余一砖一瓦都是从远方运过来的冰建造的,千年不化,人放进去什么样,就一直那样。

跟睡着了一样。

皇上身边的暗卫头子还跟他八卦过,虽然主仆有别,但人心都是肉长得,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就算是皇帝,那威严也要差几分的。

老总管老是规规矩矩的,那暗卫年轻,也活泼些,虽然把姜子瀚当孩子看有些大逆不道,但他就是这样担忧着自己任性的君王。

但他也是极有有分寸,也就跟那些信得过的人无赖些,他对老总管说,那里没有棺材,跟宫殿似的,最间有个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不大的空荡,也不小的逼仄,是让人很舒服的大小。

里面有桌椅板凳,布置的富丽堂皇,地上还铺着厚实柔软的毯子,还有张寒玉床,上头铺着棉被,铺的软软的,躺了个极好看的少年,睡着了一样,盖着被子,即使那里冷的好像连时间也被冻结了一样,但是他还是盖着被子,看起来暖暖和和的,床角下放满了不败的鲜花,那鲜花好像也叫冻住了一样,常开不败。

老总管是相信的。

那人他虽然没看见过,但是陪葬的东西都是他经手过的。

没有首饰一类,倒是不少玉冠腰带,少年人爱的鞭子长枪,还有甚多珍玩。

老总管心惊胆战,守住嘴,一个字儿都不敢对外人提,决心要烂在肚子里烂一辈子。

但是心里也难免会想一想,毕竟这等辛密,实在让人好奇。

凭借陪葬的那些衣物,看身形款式,应该是个高挑的少年人。

老总管来得晚,没有从王爷的时候跟着姜子瀚,不知道林乱,也不敢调查,只暗暗感叹,等到千百年后,后人发现,说不准又是段传奇。

他站定,侧耳听了一阵,这才确定,姜子瀚已经折腾够了,睡了过去。

他抬眼看了一眼大殿里碎掉的瓷器,即便是习惯了还是有些心疼,上千两银子又没了,但他毕竟是老人了,随即就想着陛下醒来后可能要做什么,好提早安排。

兴许又是去那陵墓里待一会吧,等会要叫人备着件厚斗篷。

他叹了一声,谁说做皇帝好呢,这世上大半的坏事儿,无非都是想要什么,却得不到什么,不管是金钱还是其他的什么,所以人人都想当皇帝,当皇帝什么都能得到。

但是实际上皇帝也有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他亲眼所见。

老总管难得走了走神,他胡乱想着,不知怎么,就突然记起来了,建陵墓时,圣上从国库拨了一大笔银子,由头就是建宫殿,现在那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也已经建成,没人知道地下就是陵墓。

那时候圣上的话还没那么好使,这个决定看起来也十分荒唐,几乎朝上所有大臣都进谏了。

当时朝上一片吵闹,姜子瀚没有表态,看起来一派不在乎,苏凌然与他身后那些武将也静默不言。

只等喧闹声稍停,那刚从边关赶回来的将军浑身还带着血腥气儿。

他一撩衣袍,单膝跪地,道。

为君万死不辞。

连带着朝上武将也跟着站队。

一溜烟全跪了,齐声道。

为君万死不辞。

看得他一个阉人心都生了一股豪气。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知是哪个大臣先跟着跪了下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