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徐元景真的是自戕吗?
蒋星淳不寒而栗,腾地坐起身。
他不敢多想,又控制不住往深里想
他对弟弟的理解有偏差,蒋星渊并不是无足轻重的太监,不是贞贵妃的走狗,更不是随时有可能被推出来顶缸的羔羊。
他通过某种自己难以想象的手段,一步步爬上权力的巅峰,进入那个本该由贵族和名士组成的上层群体,成为核心成员。
蒋星淳意识到,喻子平等人向他投来的友好目光,明明战败却得到的宽容和拥戴,和他自己的能力无关。
归根结底,他们看的都是弟弟的面子。
他越想越怀疑,越想越暴躁。
没有谁愿意平白无故被别人利用,他好不容易捱到第二天早上,立刻进宫“探病”。
明明是白天,蒋星渊的屋子里却拉着厚厚的帘子,既不透光,也不透风,闷得厉害。
蒋星淳借着夜明珠发出的微光,勉强看清床帐上金色的祥云纹样,不适应地道:“阿渊,你怎么不开窗也不点灯?黑灯瞎火的,不觉得难受吗?”
蒋星渊低低咳了两声,虚弱地道:“太医说,我这病引发了旧伤,暂时不能见风,至于为什么不点灯,待会儿再跟你解释。阿淳哥哥,你找我有事吗?”
蒋星淳没有多想,开门见山问道:“迁都的事,早就在你的计划之中吗?我也是你的一枚棋子吗?”
他以为蒋星渊怎么也要抵赖几句,万没想到他同样直接:“对,我从很久之前,就在等待这一天,为此忍辱负重,步步为营。其实,不止阿淳哥哥是我的棋子,小太子是,贞贵妃是,圈禁起来的废皇子也是,就连我自己,都在棋盘上。”
“你又在诓我了,下棋之人,怎么可能把自己变成棋子?”蒋星淳火冒三丈,怒气冲冲,“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若是大殿下没有遭到废弃,这会儿说不定可以力挽狂澜,我们也不至于沦落到迁都的地步!你……你用阿姝刺激我,挟制我,逼着我和你成为一丘之貉,颠覆朝野,毁掉唯一振兴的希望,就不觉得羞愧吗?”
蒋星渊低笑一声,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阿淳哥哥,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扪心自问,徐宏煊做了皇帝,真的能比先帝强多少吗?真的能杀伐决断,肃清朝局,与虎视眈眈的辽国相抗衡吗?依我看,让他做个诗词天子,他必能流芳百世,做个守成之君,或能差强人意,做乱世枭雄……只怕他没有那个本事。”
蒋星淳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沉默半晌,皱眉道:“大殿下不行,小殿下就可以吗?他才不到三岁!哦……我知道了,你打算把他当成傀儡,在朝中翻云覆雨,中饱私囊!”
“阿淳哥哥说话可真难听。”蒋星渊似是在里面动了动,床板“吱呀吱呀”响了几声,帐上闪过模糊的影子,“你把我看得太过卑劣,我虽进宫当了太监,也是读过许多圣贤书的,胸中藏着忠君报国的抱负,不甘心就这么稀里糊涂过上一辈子。”
“大兴开国到现在已有三百多年,贪官横行,积弊难除,便是鞑子没有入侵,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本撑不了多久,只有刮骨疗毒,才能挣得一线生机。”他的声音始终平静,好像并不介意蒋星淳的辱骂。
“而护送幼主南迁,是我唯一能想出的法子暂避辽国锋芒,让耶律奇略认为咱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足为虑,获得喘息的机会;将昏庸无能的旧主除掉,手握大权,一呼百应,便可腾出手做些之前不敢想的事,广开言路,招贤纳士,减免赋税,休养生息;在宛如一张白纸的新皇身上倾注心血,把他培养成英明果断、心志坚定的合格帝王,大兴才有可能千秋万代地传承下去……”
他掀开一点儿缝隙,露出半张苍白阴柔的脸,目光中流露出决绝:“如果有必要,我甚至不介意担下千夫所指的骂名,用性命为新皇开刃,这就是我说的以自己为棋的真正含义。阿淳哥哥呢?你有足够的勇气和决心,陪我走这条不为旁人理解的路吗?”
蒋星淳的脸色忽青忽白,既为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