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阳公主嫁到西夏和亲的时候,殿下似乎还小,您记得当时的情形吗?记得西夏皇族对她是什么态度吗?”
“你别小看我,我从小记性就好。”贺兰缙云毫无防备地和他聊起陈年旧事,“公主和你娘生得一模一样,美貌多情,聪慧过人。那时候西夏还是我大伯做主,自打娶了公主,他就像丢了魂一样,从早到晚跟她腻在一起,做梦都盼着和她生个孩子。”
“后来……”贺兰缙云像是想起什么复杂的纠葛,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我几个叔叔也惦记上她的美色,争着抢着要做她的入幕之宾,没过两年,大伯不明不白地死在一场‘意外’里,二叔自立为王,霸占了她的身子……再后来,公主与我父王里应外合,铲除奸佞,自己却忧思过度,病重而亡……”
“这就是我所担心的事。”蒋星渊回头看向驿馆的方向,“从小到大,我娘因着那张脸,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到了西夏,她无依无靠,只能仰仗殿下的庇护而活,可殿下腹背受敌,自身难保,又拿什么保证她的安全呢?”
贺兰缙云想要反驳,却拿不出过硬的理由。
“殿下,成大事者,不能有软肋,至少,不该把软肋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蒋星渊勒停骏马,定定地看着贺兰缙云茫然的眼睛,“您也不想看着公主经历的不幸,在我娘身上再一次发生吧?”
贺兰缙云的脸色变得难看,张了张嘴唇,声音干涩:“我承认你说的有些道理,可事已至此,我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把絮娘还给你们那个狗……那个皇帝吧?”
“我顶了多少压力,费了多少口舌,好不容易把她要过来……”他只觉胸口被巨石压住,憋得透不过气,忍不住嘟嘟囔囔地抱怨,“你让我现在送她回去,还不如一刀捅死我。”
“我没有替圣上做说客的意思。”蒋星渊唇角微勾,笑得分外无害,“殿下,您要是信得过我,就把我娘交给我照顾,我另寻一个跟她相像的美人替嫁。待到您肃清威胁,大权在握,我一定原璧归赵。”
贺兰缙云眼睛一亮,道:“她是你亲娘,我有什么信不过?”
他顿了顿,又有些迟疑:“可是,絮娘的身子根本离不开男人……”
“殿下,就算到了西夏,您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陪着她。”蒋星渊耐心引导他看清现实,“淫毒一日不解,她一日离不开男人的精血,您忙不过来的时候,少不得为她挑一两个精壮汉子纾解,若是走漏了风声,只怕更加麻烦。”
“我找个妥当的地方好好安顿她,再替她寻两个男人小心伺候着。”他十分理解他的感受,考虑得事无巨细,“您放心,我不让我娘看见他们的脸,更不让她与他们私下相处,如此便能彻底断绝她变心的可能。您要是想她,就安排个信使定时往来,传递消息。”
话已至此,贺兰缙云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蒋星渊所说的困局都是实情,另有一样,西夏王后的病虽不像使臣说的那般严重,却也不是假的,局势瞬息万变,他确实不敢拿絮娘的安危冒险。
贺兰缙云看着蒋星渊坦坦荡荡的表情,郑重道:“阿渊,你说话算话吗?可不要诓骗我。”
蒋星渊利落地翻身下马,并起三指立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我一定拼死保护我娘周全,不教她被外人欺辱。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发个毒誓没什么要紧。
他本来就会拼死保护絮娘。
至于还不还给贺兰缙云,那可得另说。
贺兰缙云见状,将一颗心踏踏实实放回肚子,上前扶起他,表情有些惆怅:“我信得过你,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咱们回去吧,我想再跟你娘说几句话。”
二人纵马疾驰,赶在金乌坠地的前一刻,回到驿馆。
穿着红衣的絮娘牵肠挂肚地站在门边等待,看到蒋星渊的时候,悄悄松了口气,却不好在人前与他多说话。
她正依赖地望着蒋星渊,被同样穿着红衣的贺兰缙云用力抱住,不由吓了一跳。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