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见絮娘毫无为难之色,不像对温朔有意,更无贪恋荣华富贵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笑道:“成家对我还太遥远,我只想尽快考中功名,到时候无论置几亩薄田,还是教两个学生,总能求个温饱,也好让大娘的日子过得松快些。”

絮娘颇为欣慰,道:“那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事。阿渊,你是个好孩子,从不让我操心,读书又用功,明年必能考中的。”

蒋星渊重重点头,低头喝茶的时候,悄悄皱了皱眉。

他弱龄早慧,心思细腻,兼之又揣了点儿不能诉于旁人的阴暗念头,早就不满足于仅仅做个“好孩子”。

可他不能让絮娘察觉任何异常。

他怕吓着她。

两人正说着话,蒋星淳提着个红木食盒走进来。

“和伏阱师傅在外头吃饭的时候,觉得这道油炸小黄鱼做得不错,冰糖肘子也炖得好,分出一半给娘带了回来。”自打伏陵离世,他自觉愧对絮娘,每日里不是扎进校场练功,就是和几个死士叔叔们在外头奔忙,很少出现在她面前,性子也变得沉闷了许多。

这会儿,见他肯亲近,絮娘连忙拉兄弟俩一起吃,说道:“这怎么好意思?记得替我向你师傅道谢。今天去了哪里?累不累?”

蒋星淳一五一十地回答着,见蒋星渊不动声色地活跃着气氛,强打起精神挤出个笑脸,和他一同哄絮娘高兴。

小半个时辰后,他拎着空食盒,和蒋星渊并肩走出,犹豫片刻,说道:“阿渊,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阿淳哥哥何必和气?有什么话直说就是。”蒋星渊无害地笑着,微微偏了偏头。

“我跟师傅路过粥棚的时候,进去瞧了一眼……也不知怎么回事,锅里的米比以前少了一半,汤水稀得能照见人影,帮工的差役倒是多了七八个。”蒋星淳皱着浓眉,说出困扰了自己大半日的怪事,“那些个领粥的难民们叫苦连天,和衙役争吵了几句,教他们手中的棍棒吓退,骂骂咧咧地走开,说了大人许多坏话。”

蒋星渊也有些不解,追问道:“是一个粥棚如此,还是个个如此?”

“我不知道。”蒋星淳摇了摇头,当机立断,“时辰还早,我去附近几个粥棚探探,晚上再寻你说话。”

到了月上中天之时,蒋星淳满头大汗地回来,带来个令他们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消息。

“几个粥棚全是这样,我问了还算相熟的衙役,增添帮手的命令是大人亲自下的,减少粥量的做法也是出自大人授意。”他往死士们所住的房间看了一眼,压低音量继续往下说,“我试探着问过我师傅和伏阡叔叔,我师傅只知听命行事,不爱操闲心,伏阡叔叔却苦笑着猜测,或许是大人教伏陵叔叔的死伤了心,不再可怜那些恩将仇报的老百姓,如今的施粥,只是走个过场……”

蒋星渊的表情渐渐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