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大花心中甚慰,心想还是亲弟弟贴心,弟媳毕竟是外人,隔着一条河呢,能真心对她好才怪,那两盘好菜肯定也是苗小田这白眼狼藏的,大山肯定不会干这事。

没滋没味的吃完饭,苗小田借口腰疼回屋躺着了,栓子筷子一撂就走,钱大山假惺惺地说他来洗碗,钱大花见状自然不能让宝贝弟弟洗,她直接把洗碗的活揽了去。

洗完锅碗,钱大山一家子就开始洗漱休息,也没个人来安排钱大花睡哪。

钱大花从来不把宝贝弟弟当外人,直接就问:“大山,我睡哪呀?”

钱大山扭头去看栓子,栓子直接回屋,把门“砰”一声关上,想睡他屋,没门。

钱大山干笑,“姐,要不你在我和小田的房里打地铺吧。”

钱大花自己租的房子,当然知道这小院子只有两间屋,堂屋里摆了桌子板凳之类,根本没地方打地铺,钱大山屋比栓子那屋略大些,倒是有打地铺的位子。

“行,随便铺点就行,不用太麻烦。”钱大花说。

于是,钱大山找出一张破席子往地上一铺,再找出两件旧衣服让她当被子盖。

虽说是最热的七月,可这夜晚睡地上还是会有点凉的,连个褥子都没垫。

苗小田说,“姐,咱家就这条件,你也知道的,我们哪有钱置办那么多东西。”

钱大花看了眼钱大山和苗小田睡的床,床还是她亲手给铺的,新凉席下垫着厚褥子,还给他们特意做了薄薄的夏凉被,都是全新的,他们从老家带来的旧被子都没用,全放在衣柜里。

她看了眼衣柜。

钱大山和苗小田没注意到钱大花的眼神,两人打着哈欠上床,没人再理钱大花。

钱大花躺在地上,根本睡不着,地很硬,咯得她全身不舒服,脑子里也在乱七八糟的想着很多事。

想到橱柜里的红烧肉和炒鸡蛋,想到小孙子馋得嗷嗷哭的模样。

想到栓子看自己时冷漠的眼神,想到弟弟将破草席扔在地上时的模样,好似她是什么借宿的叫花子。

想到丈夫看着她时失望的眼神,想到儿子儿媳每每提到舅舅时的不喜与厌烦。

她想了一宿,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睡着。

刚睡没一个小时,钱大山就把她喊醒,“姐,小田她腰疼,做不了早饭,你辛苦一下,去国营饭店买点吃的来吧。”

钱大花揉着昏胀的头坐起身,这一起身,全身都疼。

她看向大山,她最爱的弟弟,最终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只是伸手,“钱和票拿来。”

大山惊讶,“我哪有钱。”

钱大花本就凉了一半的心,这下真凉透了。

透透的。

她现在全身疼,头也又昏又胀,实在没力气跟谁掰扯什么,缩回手,也没再看钱大山一眼,慢慢从破席子上起身,拍拍了身上的灰,抬步往外走。

外头的栓子见她出来,忙说,“我要吃油条和肉包子,多买点,我要吃三个肉包子。”

钱大花想到孙子已经大半个月没吃上肉,连鸡蛋她都不舍得做,攒着送到大山家里来。

想想真是好笑,太好笑了。

钱大花没理任何人,自顾自走出去了,没有回头。

钱大山站在门口,看着钱大花离开的背影,皱眉,“你大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栓子一脸无所谓,“管她呢,反正一会她肯定会给我买油条和肉包子。”

苗小田也从房里出来,对钱大山说,“一会她回来你好好劝劝她,让她赶紧回大院去,过两天姐夫就发工资了,她不回去怎么拿钱?”

钱大山点头,“知道了,一会我劝她。”

另一边,钱大花路过国营饭店时,闻到里头飘出来的肉包子香,想了想,走了进去,买了两个大肉包,她身上就这些钱,买不起第三个。

拿着大肉包回了大院,瞧见儿子和儿媳来了,正在院里跟丈夫说话,三人脸色都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