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坚骑着他的小电驴送我到公司。
昨晚让他折腾到大半夜,我困得要死,坐在后座昏昏欲睡,没想到二十分钟的车程,活生生让盛夏的朝阳晒得我浑身燥热、大汗淋漓。
我有多久没晒过这么毒辣的太阳了?
等到下车的时候,干净的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夏天悄悄来了。
昨天买的车还停在4S店,我本想让方坚开着玩儿,没想到这家伙车钥匙接挺快,搞半天才告诉我,他一本驾照拿了七八年,从没上过路,从驾校出来就没摸过方向盘,一是没车,二是不敢开。
我无话可说,毕竟我驾照都没考,好像没什么立场说他没啥用。
但我还是要说方坚这人是真没啥用。
早上我都已经等着出门了,他才舍得爬起来,牙也没刷就领着我上了小电驴,早饭就更不要提,他根本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搞半天还得让我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上一份给他提走。
他和赵明明一点也不一样。
可我知道我正在试图用方坚代替赵明明。
下班的时候方坚又骑着他的小电驴来了,我望望天边还没落下的太阳,有些嫌弃,可看着汗珠顺着安全帽的缝隙从他的下巴滑过,我还是接过他递给我的安全帽上了后座,仔细想想,偶尔坐坐小电驴其实也挺有意思。
方坚这个人,缺点和优点一样明显。
玻璃心是明摆着的,随便说点什么都喜欢对号入座,我说他喜欢听的歌我不喜欢,他觉着我在阴阳怪气他品味差;我说他冰箱里没什么存货,他觉着我在含沙射影说他穷酸气。我还不能回嘴,回嘴了他更要上纲上线,近距离现场认真表演“你对我不好”那一套小媳妇哭天喊地的把戏。
但他的确是个适合做朋友的人,我在他那儿借宿,没明确说过到底住多久,他问都不问一句;我让他接送我上下班,他就点点头同意我的要求;我像条被人丢掉的死狗一样跑他那儿躲着,他也没深入盘问我到底怎么回事,虽然很在意,但不该问的他一句也不会提。
总而言之,有这么一个朋友,的确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但我想他看重我也有他的原因,毕竟愿意陪着他瞎玩的人本就不多,愿意让他随便探索新玩法的人更是没几个,事实上,可能除了我,也没第二个人给他做选择了。
也许这就是各取所需。
和方坚呆在一起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有客人的时候我帮他打打下手,没客人的时候我们就歪在沙发上打游戏,饿了叫外卖,或者随便煮点吃食,生活质量极其粗糙,别说和赵明明费心费力打理的时候比了,和我刚毕业的那会儿也没什么分别,天天瞎胡闹,可我打心底觉得简单又快乐、轻松又愉悦。
但我还是睡不着觉。
我也知道我是自己瞎想才整出的怪毛病,这么大个人了,谁还离不开谁,哪来的不能一个人睡觉的道理。
何况在方坚床上装枕头这活计也不太容易。
他说他忍不了床上除了他还有第二个活物,不把我捆成个粽子显然不可能达到不像个活物的效果,但经过前一晚的尝试,这个主意就变得有些不切实际。
首先,我这把老骨头受不了被他结结实实绑一宿,其次,他这久不闻肉味的阳痿男,也受不了旁边有个我这么被绑一宿。
之后的日子里我们又进行过几次尝试,均以我被他折腾到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或者他良心发现在我眼前打个地铺告终。
我深知这不是长久之计,在我自认为个人状态较为稳定的时候,把我的床铺搬回了沙发。
一开始都很顺利,虽然毫无睡眠质量,可也能迷迷糊糊一觉到天明,但安稳了没两天,夜半惊醒,身边只有我一个人,恐怖的空虚感在黑暗中张牙舞爪,将我从里到外活生生撕裂,等我回过神来,我正对着睡得迷迷糊糊的方坚嚎啕大哭,抓着他的手求他别留下我一个人。
我还是不太好。
好在办法总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