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坚的眼珠子转了转,过了一会儿再次张开了嘴,犹犹豫豫地对我说道:“那个,他走的时候和我提了一下,说他在北市的东西都没了,也没人会惦记他,没必要回来了……”

方坚的话刚说完,我心里登时空落落的,我不明白为什么许新荣的离开会让我感觉如此难受,但听到方坚说许新荣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呆在北市的理由,我还是忍不住把手机掏了出来,拨通了他的号码。

关机了。

我有些尴尬,笑着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差点忘了,这会儿估计还没下飞机,晚点我再打电话问问他怎么回事。”

方坚像是还有话没说完:“阿恒……”

“装可怜你也信,你别傻了!”

我和方坚都愣了,一扭头,刚刚还在昏迷中的赵明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睁着一只右眼躺在床上看着我俩,他这会儿意外的精神不错,居然还有体力打断我俩说话。

我懒得搭理他,伸手扯过呼叫器打算喊医生过来看看他现在什么情况,没想到这伤员居然身手异常矫健,一把从我手里抢过呼叫器。

赵明明拽着呼叫器不肯给我,他脑袋上全是伤,估计是疼得厉害,声音都在发颤:“他再怎么都是人家亲生的大儿子,回趟香都还能吃亏不成?凭什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每次都是随便几句好话你就乖乖顺着他的想法往前冲?”

我忍住揍他的冲动,张开手,示意他交出呼叫器:“关你屁事,老实躺着。”

“我不要,”他蜷在床上不肯把东西给我,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颗脑袋包得严严实实的,我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凭什么啊,我才是一直在你身边的人啊,凭什么啊……”

看着病床上丑态毕露的赵明明,我莫名的觉得他也挺可怜。

我推了推方坚的手臂,指了指门外:“帮忙叫下医生吧,跟他说下26床醒了。”

方坚点点头,起身离开病房,我叹了口气,轻轻握住赵明明抓着呼叫器的那只手,尽量不去想他干的那些垃圾事,凑近他耳边:“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我不管你怎么考虑的,你都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

赵明明却像是没听到我的话,我怀疑他是脑子被打坏了还没清醒,嘀嘀咕咕自顾自说些我没兴趣听的话:“恒哥,你太单纯了,你难道不明白他是故意钓起你的胃口,花言巧语哄着你按他的想法行动,阻止我去妨碍他的计划吗?”

好嘛,听声音是要哭了。

“他示弱都是有目的的呀,你为什么非要信他,就是不肯信我啊,我才是最关心你的人,难道我会害你吗?”

可以,这会儿是真的哭了。

“到底为什么啊,我不懂啊,他给了你什么,值得你这么信赖他?”

“他向你示弱就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让你原谅他干过的坏事啊,你难道真的就这样放过他了?”赵明明这会儿连眼睛都睁不开了,紧紧抓着我的手,将自己的身体向我的位置靠近了一些:“……你原谅他了?”

我想甩开他的手,但看着他这副惨样终究没忍心。

“你当我真是傻子么,他打什么鬼主意我能不知道吗?意料之中罢了,”我笑了笑,把赵明明刚刚甩到一边的被子给他拉到身上盖好:“你也别想不通,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许新荣只有一点比你强,虽然他也不拿我当回事,但还是肯定了我除挨肏以外的个人价值,不管是真是假,起码他肯定了。”

“至于你,”我抬头看向病房外,这个方坚怎么还没回来:“你致力于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离不开你的废物,可能我确实是个废物吧,但是你太过分了,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的个人追求。”

“我们之间的事情也是,我已经努力过了,但是你看,毁掉这一切的都是你自己啊。”

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赵明明,我打心底里觉得十分疲惫,他还在哭,哭得几乎马上就要脱力,大概是在为自己多年以来的徒劳无功哭丧吧。

将手从他绵软无力的手里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