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正是人多的时候,我忙得脚不沾地,他什么时候到的我也不知道,一直到他从我手里接过美式的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微热的指尖从我手背擦过,他的眼神从我脸上扫过,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性感的嘴紧紧抿着,接过杯子便转身离开。

我环视一圈,高峰期的咖啡店里坐满了人,店铺外的座位同样人满为患,看来让他坐在原地装忧郁的空间已经被占满了,难怪走得这么干脆。

余光中的许新荣走得很干脆,头也没回,我叹了口气继续干活,该来的总归要来,且看他到底想干嘛吧。

索性干脆点更好,要杀还是要剐趁早通知我准备一下,他这一天天也不说到底咋回事,跟个讨命鬼一样时不时冒个头,弄得我跟脑门上用头发丝拴了把大刀似的惴惴不安。

十点半整理好店铺收工回家,街上行人不多,一旁空空荡荡的小巷昏暗无光,这种路口最危险,心怀鬼胎的许新荣突然从哪个地方出现都不奇怪,我稍稍有点后悔没有让赵明明开车来接我,弄得我现在走在大街上都神经过敏。

越走越心慌,我加快了脚步,回家的路并不长,但我身后却像有个看不见的影子正在步步紧逼,初秋的风吹过,穿得严严实实的我居然打了个寒颤。

人就怕心里有鬼。

我朝着回家的方向一路小跑,进了小区以后更是挂档提速冲刺一步到位,跑出了我高中参加运动会的状态,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台阶,咚咚咚朝着六楼奔去,我浑身大汗,气喘吁吁,就算最近体力劳动比以前多得多,但长期缺乏有效锻炼也是实际情况,这会儿腿上和灌了铅似的,难受得不行。

我机械地交替抬着两条腿,不敢停下休息,逼着自己尽快爬向顶楼,额头的汗水落进眼里,我用衣袖草草擦干,刺痛得厉害。

正当我狼狈不堪的时候,空气中隐约飘来一阵香气,眼睛有些睁不开的我抬头往向台阶之上,模糊的视线中是昏黄的光亮,属于我的那扇大门早已为我打开,玄关处的暖色灯光将我的恐惧驱散。

有人在家等着的感觉真好。

现在更是如此。

我放慢脚步,敞开的大门正对着我家的小餐厅,赵明明穿着睡觉时穿的T恤,围裙还没解开,背对着我站在餐桌前摆弄碗筷,桌子上是热气腾腾的两菜一汤,两个一样的瓷碗里撑着晶莹剔透的大米,左右各放着一双筷子。

“恒哥,累了吧,今天回来得好快……”他转过身,蓬松微卷的头发在他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看起来柔软可爱,他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但那个笑容在看到我的一刹那便收了起来。

上一秒的轻快放松瞬间蒸发,他冲到我面前,一只手将我拽进屋子里,另一只手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出什么事了?!”

“呃……”我有点尴尬,不太想和他说实话,但说我一个人走夜路被吓着了又好像有点丢人。

何况这算什么说法,他又不傻。

哎,刚刚该在楼下多站会儿再上来的,起码等到他看不出我出了一身大汗才行。

所以我说人就怕心里有鬼啊!

我这不灵光的脑子在有限的时间里高速运转,首先,许新荣来找我这事儿就不能让赵明明知道,让他知道了指不定又要跟我闹什么幺蛾子,其次,人许新荣也没干嘛,就是来我这儿碍了几天眼,别说找我的麻烦,到现在一句话都没和我说,用理智分析,我暂时犯不着像被猫盯上的耗子似的胆战心惊。

啊,随便吧,摆烂摆烂,大不了牺牲一下我的屁股换个耳根清净!

想归想,真落到实践我也没想的那么胆大妄为,我甚至没敢看赵明明的脸,伸手挠了挠脸颊,指甲缝里全是汗水:“感觉今天没忙到位,那个……精力比较旺盛,夜跑一下,消耗消耗。”

鬼话连篇罢了,我有点紧张,偷偷瞄了一眼赵明明,他瞪大的眼睛眯了起来,歪着头端详了我好一会儿,松开拽着我的手,带着审视的眼光往后退了一步。

“饭要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