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了口气,准备自己先去卫生间冲个澡,再出来想办法把温伏搬回客厅。
刚走出阳台,他心道不好。
费薄林一个箭步往后撤,一转头,正撞见温伏把脚往阳台的积水里放。
水其实不脏,阳台所有的瓷砖和地面,被费薄林来来回回擦得锃亮,每一个角落甚至砖缝都找不出灰来。
可费薄林自己洁癖,便不准温伏把脚放进去。
温伏脚尖刚挨着水,一瞅费薄林回来了,不情不愿地把脚缩回去。
费薄林一走,他又把脚放下去。
这回刚伸到半空,费薄林就又回来了。
温伏悬着腿,跟费薄林对视两秒,理直气壮地嗖一下把脚踏进积水里。
费薄林:!!!
他一把把温伏的脚捞起来,连同人一起,拦腰扛到卫生间,强行拉着人一块儿洗了个澡。
从头到脚被费薄林涮了个彻底以后,温伏老实了,再也不敢随便去踩积水了。再踩非得被费薄林洗掉一层皮不可。
他沉默地任由费薄林给自己吹头发,吹完以后闷闷地上床窝在费薄林怀里睡午觉。
细雨淅淅沥沥地下,带着草根和泥土气息的凉风穿过窗户吹拂在他们身上。
这一觉绵长安静,他们的呼吸宁静交缠,梦里都是香樟树叶在雨中翻涌的沙沙声。
费薄林醒来时床外夕阳正好,他从床上坐起,打开了床边的窗户。
漫天霞光照进他的眼底。
他听见十年前的风无休无止地涌进自己的胸口,温和而热烈,像多年不见的好友,冲他诉说这九年间故土是否沧海桑田。
费薄林想起自己送走温伏后回到家的那天,暮色也是如此美丽祥和,他想起自己的思念。
他眺望着远方大片异色繁云,轻声喊:“妹妹。”
身后传来窸窣响动,温伏应声而来,伸手从后方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背上。
他们一同聆听这十年守候在窗外等待故友归来的风声。
戎州的江水奔流不息,江边的少年永不老去。
费薄林低头,吻住温伏手腕上那只血红色的蝴蝶,那年汉江的雪此刻在他脑中纷飞而至,似爱意排山倒海。
风雪声中他忽然明白,其实上苍早就给予过他名为温伏的最大垂怜,是他东奔西顾,不肯回头。
他这一生遗憾与恨等长,爱却未央。
(正文完)
99 ? 第 99 章
时隔多年再回戎州这一趟,家里基本没什么大的变化,唯一的改动就是费薄林第二天叫了两个师傅上门给本就不大的客厅和卧室安了两台新空调。
温伏盘在床上仰着脖子看费薄林指挥师傅调整位置,师傅刚安好一撒手,他立马打开遥控器吹起来。
日子就这么舒舒服服开过了。
戎州的夏季多雨,温伏本就不爱出门,现在成了公众人物,倒是既不爱出,更不方便出了。费薄林每天出门买菜会给他提半个西瓜回来,温伏就上午赖在床上写点歌,吃过午饭守在桌边啃西瓜,啃完西瓜要么躺沙发追着空调看动漫,要么就睡午觉,或者是看着看着动漫突然睡个午觉。
而费薄林除了照顾他以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房间处理工作。
毕竟歌手开完演唱会,想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但执行董事还是每天都要上班开会的。
费薄林为了这两个月都能待在戎州,已经提前让张朝安排好了自己所有的行程,能居家办公的尽量居家办公,不行的就让人联系谢一宁和苏昊然来处理反正疫情那两年,他被困在国外,公司也是这么运转的;实在少不了他的,他就搭个飞机处理完再连夜回家。
这天谢一宁开了个临时视频会议,费薄林进去旁听,温伏在客厅开了电视却不看,拿着iPad写曲子,费薄林懒得管他,提醒了一句空调温度别开太低就把房间门关上了,免得影响他写歌。
家里空间小,关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