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蒙斯知道妻子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自由进步党历来在气候和能源方面的立场比较强硬,追求环境正义,力图推动能源市场转型。新总统大力推进的两个环保法案都可能增加能源公司的运营成本,从而影响原油的生产成本,加上试图控制市场的举措,对赫伯斯工业这样的传统能源企业构成巨大的压力。
实际上,环境署已经启动了针对境内大型石油公司的调查,不止赫伯斯工业一家,但这件事闹得这么大,显然是兰德家的公司被立成了靶子。一方面,赫伯斯家是外来的;另一方面,兰德和他的婚姻关系摆在这儿,对自由进步党那帮人来说,他们是再好不过的打击目标。
但他目前被自由进步党人盯着,很难在这个问题上帮助兰德。
“刑事指控可能很难逃掉,但按照司法部的惯例,或许不会直接起诉,而是给你们提供一份认罪协议。我现在没法帮你。”克莱蒙斯暗示兰德直接认罪。
兰德走到他的书桌前,看上去有些不高兴:“说得容易,直接认罪会永久性地损害公司的名誉。第七区有法官在此前类似案子上的裁决倾向大企业,实在不行,还有第五巡回上诉法院。有位法官持有你母亲家那边公司投资的基金,上回吃饭听你母亲说起过。帮我不就是帮你自己,你试都没试,就要拒绝我?”
“我难道不知道这些吗?”克莱蒙斯一想到自己被那帮该死的自由进步党人指着鼻子骂,情绪就上来了,“正是因为我们是一体的,你在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现在的困境?现在最需要的是尽快从排污事件里脱身。”
“我明白,你正在苦恼那个限制碳排放的法案,可对炼油厂的指控本身也是新政府推动那些环保法案的一环。克莱蒙斯,这中间是关联的。既然你想反击,那么为什么不配合我,从这件事开始。”兰德的语速没有变,神情却略显咄咄逼人。
克莱蒙斯却不想和他在这件事上再争论下去:“不是我不配合你,只是我们的时间有限,新的法案才是迫在眉睫的要事。任何事都是有代价的,兰德。那个法案已经通过了,司法部依照法规行事,你无法避免冲突的后果,现阶段最好的方式就是接受它。”
“但你知道,认罪就等于让司法部跟我们坐地起价,将来还会遭受更多监管,而且这样的协议很容易会让我们无条件承担各种责任……”兰德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如果放在别的时候,我怎么会不帮你?但现在所有人都在拿炼油厂的事情朝我发难,在这个关口,你能不能别再横生枝节!”克莱蒙斯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兰德本来也在为新的碳排放限制法案头疼,公司的游说部门正在不断开会讨论应对该法案的方式。他认为丈夫就是议会的一员,这件事夫妻俩可以好好合作。
克莱蒙斯能给他提供更多有效的信息:比如哪些法案会影响到赫伯斯工业的发展,法案来自哪个议员办公室,以及不同政客在一些赫伯斯工业关心的问题上所持的立场。这些实时更新的内幕信息价值连城,许多职业说客需要花大量精力去获取,但他只需要在晚上和丈夫交流几句,就能获得建议。当然,赫伯斯工业的游说团队也有克莱蒙斯无法触及的资源比如一名来自横跨两党的游说公司的女性Alpha说客,就是赫伯斯工业与自由进步党政客之间的联络人。
信息互换能够帮助两人都获得自己需要的东西,这是婚姻的一大益处。他们甚至不需要刻意和对方说明什么,就已经自然而然在这么做了。可这天晚上,克莱蒙斯的话惹恼了他。
“我是在和你商量,但你永远只顾自己,这算什么态度?”兰德的眼神沉了下去,说话音量提高了。
克莱蒙斯本就憋闷,被妻子这么说了一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我只顾自己?我如果能帮你,还用得着跟你在这里来来回回说个没完?是你只盯着自己的利益,从来不顾及我需要面对什么!你知道我今天在听证会上……”
“你没必要和我说这些,那是你的工作,我帮不上你。”兰德冷声打断丈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