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从沈初手上抽出水笔,笔尖点在电源正极,顺着他画的电路图开始走着。

直到笔尖回到电源负极,季泽在那串“路径”末端随手画了一个小爱心:“懂了吗?”

沈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暗搓搓地把草稿纸又给拿回去了。

最近的大晚自习,是沈初一天之内最乖的时候。

像是累了,可是又强打着精神,趴在桌上像只小仓鼠一样算着题目。

偶尔转过身子,也不说话,把草稿纸往两人的课桌之间一推,季泽就心领神会地凑过去给他讲题目了。

“真困了就睡一会吧,”季泽起身把窗子给关上,“快放学了我叫你。”

沈初用笔又画了一遍电流走向,也没搭理季泽。

就是脑袋低得狠了,额头抵在桌面上,眼皮一闭,人就起不来了。

季泽抬手抽了沈初手中的水笔,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才能大着胆子,把手掌放在沈初的发顶,极其留恋地揉上一揉。

教室里说话的睡觉的玩手机的,干什么的都有。

就是没有人回过头去看后排的角落里,那两个安静又努力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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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淮城一中的春季运动会如约而至。

上午八点多,运动会正式开幕,放了一个多小时运动会进行曲的广播里终于有了丁点人声。

在一通“喂喂喂”的试音后,各班级的队伍在这学校的大道上排成了长龙。

季泽和沈初穿着同款蓝白校服,硬是把肥大的裤子穿成了九分裤的款式。

两人扛着班旗,一个冷着脸,一个懒洋洋。

季泽拉了拉自己的裤管,非要跟沈初比腿长。

“滚啊你!”沈初忍无可忍,和季泽闹成一团。

拿着班级牌子的白绯在两人身前,忍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季泽仗着自己比沈初高了那么一点,手掌从自己的腰上平移到了沈初的腰间:“你腰在哪呢?有一米八五吗?小矮子?”

“你他妈傻逼?”沈初骂道,“凭什么这么比?”

一米八是矮子,那一米六的白绯就是侏儒。

小姑娘牙齿打颤,默默转回了身子。

她好酸。

“踏着整齐的步伐迎面向主席台走来的是高二(1)班…”

广播员激情四射地念了一个多小时的入场广播稿,终于把高二年级组给念来了。

一中的校服是高一时报的身高。

长裤收脚,卡在脚腕。

沈初低头,踏了踏脚上的黑色篮球鞋。

“兔宝宝。”季泽喊了他一声。

沈初抬眸,竟然没觉得称呼不对。

季泽目光从沈初的脚踝处移开,小声道:“你有没有发现你好白。”

周围吵闹,这句话没几个人听见。

只不过这几个人里面,包括了前排举着班级牌子的白绯。

“你好白”这三个字就像魔音入耳,在她耳中循环播放。

季泽:你好白。

沈初:你好帅。

季泽:亲爱的你那里好白。

沈初:讨厌,你说的是哪里啦~

“呜…”白绯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没被自己的脑内小剧场吓得哭出声。

又缓慢挪动了快一个小时,沈初终于踏上了塑胶跑道。

“随着雄壮激昂的乐曲,现在向我们踏步走来的是高二(11)班的运动健儿们…”

马上就要轮到他们过场,白绯第一次举着班级牌子走在队伍前面,脊背紧绷有些紧张。

“小丫头,停住了。”季泽伸手,捏住了白绯马尾的一小撮。

白绯立刻站定脚步,机械化地往后退了一步。

上一个班级还没走完,他们得等在待定区。

“紧张啊?”季泽有意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