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2)

两人走近才看清,人群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中心是生产队那头掉了半颗牙的老黄牛。

老黄牛正趴在地上,眼皮耷拉着,嘴边挂着白沫,四肢时不时抽搐两下,惹得围观的社员们议论纷纷。

“我看这牛是不行了!”王婶叉着腰,嗓门洪亮,“都这把年纪了,前儿还见它走路打晃,八成是痨病!”

“宰了吧!”张寡妇跟着附和,“公社的牛,病了留着也是浪费草料。要是死了,肉都臭了,现在宰了还能分点好肉,牛血煮面最补!”

“可......可老黄牛肚子里还有崽呢!”一个年轻社员小声嘀咕。

郑军嗤笑打断:“毛都没见着,城里兽医都说不清的病,你能知道?”

人群中央,五十岁的村支书蹲在牛身边,粗糙的手掌抚着牛脖子上松弛的皮,眼圈泛红。

这牛跟了他二十多年,从巴掌大的牛犊喂到如今,哪舍得说宰就宰?

村支书猛地站起身,声音带着哽咽:“我.…我自个儿掏钱请镇上的兽医来!就算卖了我的口粮票,也得给它治!”

“支书!”王婶急得直跺脚,“兽医来一趟多少钱?这牛要是挺不过去,钱不就打水漂了?”

“就是!活牛宰了还能分肉,死了连牛皮都不值钱!”

李香挤在人群外围,听着这些争论,心里直犯嘀咕。

她一个现代来的,对养牛知识停留在课本上的“反刍动物”,根本插不上话,只能皱着眉看那老黄牛奄奄一息的模样。

江屿倒是掏出个小本子想记什么,却被郑军斜眼一瞪:“江知青,记这干啥?难不成你要当牛大夫?”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往两边分开一条道,周海不知何时挤了进来,猎靴上还沾着山泥,腰间的猎刀鞘随着他的动作“咔嗒”轻响。

周海没看见角落里的李香和江屿,径直蹲到老黄牛面前,黝黑的手掌拨开牛眼皮看了看,又伸手按了按牛的肚子,指尖在牛腿关节处捏了捏。

“周海?他凑什么热闹?”郑军撇撇嘴,“难不成他还懂治牛?”

周海没理会这话,站起身时眉头舒展,声音沉稳有力:“牛没病。”

“啥?”王婶愣住了,“没病咋这样?”

周海解释道:“前阵子阴雨多,夜里山风凉,它在草垛里窝着受了寒气,又吃了带霜的草,闹了肚子罢了。”

周海指了指牛嘴边的白沫,“瞧这涎水,是胃里翻酸。抽搐是因为腿肚子受了寒,筋脉发紧。”

“你咋知道?”郑军立刻跳出来反驳,“你又没读过兽医书,别是瞎猜吧?我看就是病了!公社该按规矩处理!”

周海没看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味晒干的草药,带着浓重的草木香。

“这是我今早巡山,顺路在‘回春堂’抓的药山楂、神曲、茯苓,熬水灌下去,再用松针烧的热灰敷腿肚子,明儿准好。”

周海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我守山这些,和这些牲口们打交道多,没出过错。”

村支书眼睛一亮,像抓住救命稻草:“海娃子,你说的是真的?”

“支书,信他不如信我!”郑军急了,“他一个猎户懂什么……”

“郑知青,”周海终于抬眼,目光像淬了冰的猎刀,“你要是觉得牛该宰,等它好了,你敢上去宰吗?”

郑军被他看得一哆嗦,想起周海徒手搏熊的传闻,顿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村支书一拍大腿:“好!我信海娃子!就按你说的治!”

周海不再多言,接过村民递来的陶碗,将草药捣碎了用温水泡开,又让几个年轻小伙帮忙按住牛,撬开牛嘴把药灌了下去。

说来也怪,老黄牛灌下药没多久,喉咙里发出“呼噜”一声,嘴边的白沫竟渐渐少了,四肢抽搐的频率也低了。

周海又让人生了堆火,把松针烧成灰,用布包了敷在牛腿上。

围观的社员们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