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市郊的一家私人会所举行。
出门前哥哥来电话提醒我不要迟到,说修伯伯他们已经到了,还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我一听就紧张上了,急忙追问是谁。哥哥很平静地说:“放心,不是楚尘。来了你就知道是谁了。”我窘,事实上我正在担心这点,只要不是他就好。
我开车,修月负责坐车。有免费司机能使唤的时候,修大少爷是一定不会亲自动手的。
路不熟,车速不太快。
天气很闷,燥热不已。头顶上偶尔响起几声闷雷,风雨欲来的样子。我打开调频收音机,转到气象播报频段。气象小姐甜美的声音飘进耳朵:“今晚将有大到暴雨。”
正听得入神,修月突然伸手调回了CD播放模式。
我侧头扫了他一眼,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看他那残样儿,估计是既没吃好也没睡好,那张人神共愤的漂亮面孔也失了往日的光彩,透着掩不住的倦意。黑色衬衣映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也淡得没什么血色。
可惜,我的好心修月同志明显就没领会。他见我不答理他,于是主动来答理我,口气还特恶劣:“离了婚就少操那些没用的心。”
“我乐意,你管不着。”有时候我很痛恨修月的敏锐,在他面前我总是透明得无所遁形。
“叶南,我今年多大了?”修月突然问。我有点愣,摸不清他话里的意思,“三十。”比我大两岁,我俩生日就差两天。
“原来你知道。”修月笑,“咱俩认识多少年了?”他又问。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这厮今天太反常了:“二十年。”八岁那年,军区大院里认识的。
“咱俩也得算是青梅竹马了吧。”他侧头望着窗外,淡淡地说。
“你没事吧?在这儿抒什么情呢,别把自个儿弄得跟文艺青年似的。”我撇撇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多美满多温馨的境界,很明显不适合用在我俩身上。
“叶南,你说要是我结婚了,你会高兴还是难过?”他依然望着窗外,自顾自地问。
听到这话,我脑子出现短暂空白,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高兴还是难过我倒没想过,可同情是肯定的。你说嫁给你的姑娘得多郁闷啊,入了洞房才发现,原来心目中那位优雅高贵的白马王子竟然是个赖床挑食任性别扭刻薄懒散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并且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男人,那得多崩溃!”噼里啪啦一气呵成,说得我口干舌燥。
啪啪啪!
修月鼓掌喝彩,笑容灿烂明媚:“叶南,没想到你这没心没肺的小白眼儿狼还挺了解我。巧克力拿来,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