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皇后见姬让静默不语,尴尬立着,又见姬元带笑,不欲难为太子,遂递了个新的话头,“说起席上珍馐,就不得不谈到谢太傅了,臣妾特地为谢老孙女单独备了个席面,就是她身子不好,谢老看得紧,竟连臣妾面子都拂,不肯放她出来见人,听说是个可怜可爱的孩子,名字也好听,叫谢香君……”
温皇后本意是好的,随便说说罢了,谢太傅本是铮铮文臣,颇有文人傲骨,偶尔还驳一下皇帝面子,因孙女带着痴症,不来宫宴也无可指摘。
偏生旁边有个慎贵妃。
她嗜梅如命,爱子如宝,闻言冷笑一声,“谢香君?皇后可别被诓了,臣妾瞧她身子利索得很,到了梅园还能攀梅枝,诓着三皇子给她拗了一枝最好的嘴皮子想来也利索,可不像有什么痴症,就是规矩极差,连臣妾都没拜会,就怂恿三皇子溜出宫去,带回来一身的伤!兄长派人到谢太傅府上好生诘问,竟还言之凿凿,说谢香君从未出……”
“父皇。”姬让忽然出声打断,见慎贵妃不悦望来,他反而回以一个微妙笑容真惨,你的梅花是我拿的,你的儿子也是我打的。
他神情愉悦,语调轻松地将话题转回去,“……这道菜太大了,我不想吃,但是见皇后如此看重这道佳肴,所以刚才是在问太子殿下,能不能帮忙全吃了。”
这是个多宝菜,从里到外依次裹着数种荤食,最外侧是只小乳猪,外酥里嫩,横陈整个桌案足有半个太子这么高。
整个宫宴都安静下来。
只二胡“嘚儿”一声,跑了个调,十分贴切太子如今神情,略有些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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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34大皇兄,你倒是说句话啊颜
慎贵妃明显想要再说些什么,嘴皮子稍动。
姬重俊正紧着姬长生后面,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宫宴,向帝后二人行礼后,便哑声道了句“母妃”,闷闷不乐之色溢于言表。
慎贵妃与她的孩子如出一辙,喜恶全挂在面上,当即蹙着眉,顾不上皇后尚在一旁,便扬手叫他过来好生打量。
被母妃接二连三的盘问,姬重俊心不在焉地胡乱应承几句,从眼角余光里瞥见姬让坐了回去。
姬允礼和他向来要好,自然依旧贴着他坐在一处。
而姬长生那个家伙,跟闻着味的老鼠一样,也凑了过去。
明明都是兄弟。
但他只能当一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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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允礼将那片布帛叠一叠,递给一旁宫女,“……近月,去换了。”
簪花宫女正垂首接过来,手中疏忽一空。
姬长生抢过这块布,随意擦着头发,笑眯眯道,“哪里来的布,好香啊,借弟弟擦一擦,二皇兄不会介意吧?”
他的头发竟也是半湿的。
姬让默不作声地喝酒,余光里瞥到姬允礼。
这位太子殿下神色如常,盯着姬长生的湿发扫了几个来回,视线又轻飘飘停在姬让身上。
姬让虽然看不透太多东西,但对于人心喜恶还是天生剔透,一点就悟的。
这就是起了些疑心,还要刻意露给姬让瞧,看姬让是个什么反应。
他差点就想脱口而出,自辩清白。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姬长生于他看来,应当是个陌生的兄弟,莫名其妙来抢一块布,有什么需要自辩的?一个与他素无来往的兄弟,常人如何能想到那方面,只有姬允礼会胡思乱想。
于是他落下酒杯,迎着姬长生略为做作的笑脸,心生一股恶意。
姬长生正将那块布包住发尾,搓弄了几下,便听姬让幽幽道,“姬长生,你有病吧,那是我用来擦脚的。”
姬长生闻言,甚至并未停顿,顺手将布扯到鼻间,奋力吸了几下,眉开眼笑道,“难怪是香的,原来是美人用过的。”
笑眯眯的眼神看向的却不是姬让,而是姬允礼。
姬允礼双手已经极规整地拢在一处,端端正正搁在膝上,很是彬彬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