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少女好似被抽去一魄,偃旗息鼓地倚靠在怀,疲惫地将脸埋进他的颈窝。
杜初月紧抿嘴唇,感受男人?传来的暖意。
她方才攀附在他身上,攻击般地啃咬他,并不是惹他恼火的摇尾乞怜,而是急切地想拉个人?跟她一起缓解心中的焦躁。
现今元昇问她到?底想要什么,她亦无法言明,只觉那?份焦躁如水中落花,静静流淌而去。
待那?落花无影踪,水流之下,顽强冷硬的溪石清晰可见。
车厢内过?于沉寂,元昇垂眼?,检查怀中的少女是否在落泪,发觉她只是沉默地紧合双眸时,心底愈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想起儿时,阿母曾告诫不要轻易将真心交付,或许你赤诚奉上的真心,落在他人?眼?里就如泥土般低贱。
可如现在这般,怯懦,瞻前顾后,就连心悦的女人?都被逼到?此?副田地,那?么和低贱二字又有何分别。
元昇暗自想着,没有察觉到?他已然承认了那?份心悦。
马车抵达北郊,停泊在了元昇下榻的灵筠山庄,此?地是雍州远近闻名?的温泉山庄,本是秦微之家中产业,因雍王祭礼将至,元昇暂借来以供百官歇宿。
秦微之素来在这吃喝玩乐的事上颇有讲究,只借着夜色便见这灵筠山庄亭台水榭,溪壑萦回,松石芭蕉层层叠叠。
几人?步行至元昇入住的院落,院中翠绿丛生,碎石小径曲折迂回,每到?拐角处便立有石制宫灯,宫灯后多为?鲜亮的红枫和木栾。
屋中各处亦是珠翠团簇,锦绣堆成,其余人?忙着去打点今晚的落榻之地,元昇则和杜初月立于堂前,暂时相?待。
见少女没了方才的毛躁,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还是方才那?句,“饿没饿?”
杜初月摇头。
“让她们带你去温泉,今夜想住哪间屋子都由你。”
“你呢?”
“孤有事和东临交代。”
这才发现陆子维尚候在屋檐之下,杜初月淡淡颌首。
甫转过?身,手臂被他一拽,人?再次跌撞进他怀里。
元昇紧搂着她,并未多说任何,只是将脸埋进发间深嗅,然后轻轻触碰她的额头。
杜初月微怔,踌躇片刻,亦伸手环住他的腰。
妆镜里映出他们相?拥的身影,她疏淡地看了会?,用手指点点他的肩,“东临先?生还等着你。”
元昇负气地说:“让他等会?又如何?”
话虽如此?,他的手臂却顺势松开了她,杜初月敛着眼?睛,“小女先?去寻紫檀她们。”
这回元昇没再多留,待杜初月走后,便传唤了陆子维进屋。两人?坐于案前,由侍女添了茶水。
陆子维启口道:“杜娘子可有大碍?”
元昇冷哼,“元子佑应该庆幸她无碍,否则孤今夜就会?将他们母子驱逐出雍州。”
这是气话,陆子维知晓,想到?了元昇今晚的另外一句话,却不知是否为?气话。
“世子。”
陆子维踌躇难言,见元昇用冷厉的目光逼视,他心一横,说道:“世子所说的,与杜娘子重续婚约一事,不知陆某可否当真?”
元昇一时未言,陆子维心感不妙,“世子可知新税法推行之时,雍州城内已有传言这是杜使君与世子里应外合逼得元家大郎兵变。可内战之后,世子禁足杜家父女却是变相?地推脱了罪责,若如今再提重续婚约便是认下此?事,恐有人?会?将世子视为?不仁不义之徒。”
元昇冷声道:“孤何时在意过?那?些虚妄名?声?”
陆子维气不打一处,“此?一时彼一时,世子如今掌管雍州,自然该顾及仁义名?声。”
“若真如东临先?生所言,你为?何要建言为?杜洵重觅官职?”
“替杜使君重觅的官职自是闲职,主为?不落人?话柄,这绝非重续婚约能够相?提并论。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