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握住她的肩,第一个感觉是薄。
薄如秋霜。
发烫的指尖触碰到,唯恐将之融化,但又眷恋着那股凉意带来的熨贴。
元昇将她推得更远:“离孤远一点。”
他声音低哑中透出股警惕,杜初月虽是疑惑,但也不打算跟他继续纠缠。
“那我们坐下商量对策?”
元昇点头,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将窗户大开,再把那木匣整个抛至了院中。
窗外的清新之气使屋中旖旎消散。
元昇回头,见杜初月于桌前气定神闲地倒了杯茶。
“你这是有了主意?”
杜初月点头,捏着茶杯顿了回才说:“不过此法需得世子做出点牺牲。”
“是何牺牲?”
“这别业既是严锋为宠爱的九夫人所建,如若世子能够引诱九夫人,那严锋发现后自会厌恶打发了她,这建别业的事就会中断。”
杜初月慢道:“世子风流倜傥,引诱严锋的姬妾应是小事一桩。”
元昇顿感腹中热意变成了火气,冷笑道:“好啊,不如孤就将这九夫人带回王府,再将她抬做世子妃,让杜娘子在她身边当个端茶递水的婢妾如何?”
杜初月瞧眼元昇的脸色,还真生气了。
不过两句玩笑话。
平日里他可没少调笑她。
“世子既不愿,再另寻他法便是。”
元昇冷哼,根本不想搭理她。
不过经此提醒,他倒认为确实可以挑拨九夫人与严锋之间的关系,但绝不能以出卖他俩的色相为前提。
想到严锋对杜初月下流的目光,元昇恨不得将他眼珠挖出抛至河里喂鱼。
午膳之后,元昇便被严锋请去参观严家的瓷窑,杜初月则借此机会拜访了严家的几房夫人,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是要见这传闻中的九夫人。
正如那仆从所说,这九夫人名为陆莺,生得清丽可人,亦出身于官宦人家,后因家道中落不得已嫁给严锋。
且她为人清高,与严府各房姬妾相处不善,故而严锋要为她在丰家村另建别业。
这陆莺同样爱好文章笔墨,许是在严府久未有性情相投之人,她对杜初月的到来格外欣喜,相处不过半日便将从前做的诗赋交给杜初月品读。
杜初月只以想细细研读为由,将她做的诗赋带回了厢房。
彼时已是夜深人静,杜初月披了素袍坐于火烛底下,桌上陆莺的诗已被她翻来覆去细读过多次。
她时不时望向窗外,不知元昇为何这么晚还不回来。
元昇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夜窗,烛火,还有等待的伊人。
“世子回来了?”
杜初月对他的归来似乎很欣喜,眼睛里摇荡着火光。
元昇低嗯一声,不动声色地走过去,瞧见桌上的诗集。
“这是谁的?”
“九夫人做的诗。”
杜初月闻到他身上极浓的酒气,“你和严锋喝酒去了?”
元昇神色慵懒,眉间却有股凉意,“这等酒囊饭袋,事毕之后,定是要去寻花问柳一番。”
他没有告诉杜初月的是,夜宴之间,严锋已私下找他来问那匣中之物是否还受用。
当时严锋脸上的神情,元昇只觉待此间事了,他只怕不会挖他两个眼珠那样容易。
杜初月对他去寻花问柳之事显得毫不在意,依旧在逐字逐句读九夫人的文章。
“你读这些又有何用?”
“我见那九夫人眉间常有愁绪,想是对这门婚事有所不满,如此这般,估摸在出阁前便已心有所许。”
杜初月指着诗中某页,轻言道:“这里常提到一位崔郎呢。”
未闻回应,杜初月抬眸,发现元昇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
“你方才就是想给孤看这个,所以才那样欣喜孤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