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见这位夸赞三郎,心里头不高兴,但妒心太重,又岂是明君之德。
那相沧使臣被世子如此拂面,甩下一句,“世子方才提到治理雍州要用大祁官话,看来世子是心向朝廷,只是朝廷未必属意世子。”
就在众人不解之时,朝廷的吊祭使珊珊来迟。
绿漪道:“他们宣读了朝廷对雍王的悼词还带来了许多赏赐,但老夫人却问吊祭使朝廷是否还有别的什么给雍州,吊祭使说再没有了,他说完这话相沧使臣就开始得意了。”
绿漪不解其意,杜初月却心中明了。
朝廷派来吊祭使,可依然没有授予节钺给雍州世子,说明朝廷并不承认雍州父死子继,又知元家在雍州根深蒂固,轻易不可撼动,于是有意拖延,想坐山观虎斗。
除开朝廷以外还有各路藩镇,杜初月仿佛能看见那些使臣们的神情,朝廷想坐山观虎斗,他们又何尝不想。
无论夺嫡之事谁将胜出,雍州必定元气大伤,介时进则吞食雍州,退可得雍州附庸共同对抗朝廷,无论何种结果都不是坏事。
如今的雍州当真是瓮中之鳖,行错一步必定是万劫不复。
那夜杜初月早早睡下,第二日照常去东院问安,谁知刚进院门就见元子佑正跪于院中。
她回头问东院的侍女:“三郎君这是?”
侍女答道:“是二夫人的意思,二夫人今天一早就带三郎君来东院向老夫人请罪了。”
杜初月望了望前方,老夫人的屋子门口站着的正是郭禾的几位侍女。
郭禾请罪想必是为昨夜宴会之事,一因元三郎鸠占鹊巢,争了世子的风头,二为放低姿态,表明二房并没有与大房争位之意。
杜初月瞧瞧这年轻气盛的元三郎,他的母亲倒显得比他明智。
杜初月从院中退了出来,并不愿去打扰郭禾领着元子佑请罪,重新回到了步幽阁。
不料始在堂前坐下,绿漪就递来一份名帖。
“是庾府送来的,说是要邀请娘子参加几日后的游宴。”
杜初月翻看名帖,瞧见帖中落款处的庾仙儿之名。
她有些头大,不知这位又在打什么主意。
“昨夜的宴会,庾二娘子有参加吗?”
“有的,据说她还向人打听了娘子借住王府还有为答谢宴挑选乐姬二事。”
杜初月合上名帖,心想这又是来者不善,但这倒是个出府的好机会,从上次“闹鬼”一事后,她总想找机会亲自去趟惜花楼。
于是等到这日,杜初月还是支人告知了老夫人,出门前往游宴。
雍王离世已有段时日,各家酒楼茶肆渐渐恢复了营业,这日正值重阳佳节,城中解除宵禁,城外登高望远,赏菊插茱萸的百姓络绎不绝。
庾府举办的游宴也在城外,地点在近郊的黛湖。
湖的两边种有大片的枫林,从远处看像是朝日时分的云霞,云霞间立有凉亭水阁,此刻仕女们穿梭其间,恍如仙境。
杜初月将马车与众人一起停在路边的驿亭,不久有名庾府的侍女前来相迎。
“娘子可算是到了,我家娘子已等候多时。”
“劳你带路。”
那名侍女将她们引至枫林前,又说:“贵主们在前面,仆人们都在别处喝酒,娘子的两位侍女不如也去那边吧。”
紫檀和绿漪自是不乐意去,杜初月只问:“里头都有谁?”
“都是城中颇有脸面的郎君娘子,都没有带仆人,贵主们说今日本该是众乐之时。”
这侍女口齿伶俐,依她这说辞,杜初月如果强行带婢女前去倒显得不合群也不尽人情。
杜初月回头对紫檀绿漪道:“你们就随她们去玩吧。”
支走了她的两名婢女,引路的侍女带着杜初月穿过枫林来到湖边空地,草坪边上围有五彩裙幄,裙幄前摆有两席酒宴。
前方有人垂钓,有人斗球蹴鞠,这些人多为在岚庐之夜出现过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