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儿时亲历战乱,亲眼见过大祁从盛极一时到支离破碎,或许只有巡访在各州县时才能让她感?到缝补般的踏实感?。
可?经历了三?年前的事,他又?如何放心?她继续在朝为官?
许是察觉到他的难言,卢书忆故作轻松地一笑,“世子不必忧虑,若我日后?实在闲得无聊,便到世子底下讨个一官半职。”
元昇亦笑,将她搂入怀中,“若你当真如此想,孤自然乐意。”
夜色温柔,满河灯盏如星。
男人含着笑意,明艳的桃花眼被宴会的酒气还有这?夜色熏陶,久久地追随她。
卢书忆心?头淌过缕温热,或许正如二叔母常言,万事不必求圆满,抓紧眼前的时光即可?。
忽听远处传来声二郎,秦微之一行人立在那?边朝他们招手,其?后?止不住地起哄,“时辰已?晚,还不送卢家娘子回?府吗?”
“是啊,来日方长,你们何必如此不舍?”
卢书忆当即站到旁边,与他保持距离。
元昇却握住她的手不放,“不必理会他们!”
他拉着她走往相反的方向,在曲江另一侧登上车辇,车轮声辚辚,不急不徐地穿梭过灯火迷离的春夜。
崇仁坊与别处不同?,坊内一贯的夜阑无声。
他们一前一后?迈下车。
卢书忆听着他二人的脚步声,缓步走向前方的朱红府门,夜雾轻薄湿润,夹杂着树木与泥土的潮湿之味。
元昇抱臂跟在她身后?,忽而问:“明早你可?在府上?”
“在的。”
她的声音极轻,垂头拎着裙摆,未让他瞧见表情。
元昇的眼中掠过丝笑意,慢声说:“那?你记得不要去别处,在府中等着孤。”
“好。”
卢书忆踩上石阶,回?过身与他对视。
“那?我回?府了。”
她的脸颊泛着淡绯,眼中透着晶亮,上回?大婚前夕,何曾有过这?样的表情?
元昇心?绪微动,忽就?不想放她走。
可?忆及秦微之那?句来日方长,他到底说了句,“孤看着你走。”
“嗯。”
卢书忆倒未扭捏,在他的注视下转身迈入府门。
直到她行至影壁处,这?才听闻了身后?响起了车马声,元昇应该已?经驾车离开了。
“阿忆?”
视线被这?唤声召回?,望见了立在影壁前的令狐盈。
经久未见,她的二叔母依旧是记忆中的温柔模样。
“见过二叔母。”
令狐盈走上前,拉着她好一番打量,又?越过她望了眼府外那?远行的车辇,笑道?:“那?可?是雍州世子?”
卢书忆如实回?,“是。”
“他提前离了宫里的宴会,原是寻你来了。”
令狐盈牵着她往前走,边谈着今日的所见所闻,“你归京之事虽未声张,可?依旧传遍了京师。”
她让身侧的侍女递上承盘,承盘里有个用明黄锦绸制的卷轴。
“皇后?娘娘懿旨,邀你明早入宫相见。”
“明早?”
“正是。”
为何定在明早?
偏偏王乔如今的身份已?经大不相同?,她的话已?是懿旨。
卢书忆不禁望向远处,寂静无边的夜空中,仿佛能得见那?巍峨肃穆的宫殿的轮廓。
她忆及元昇方才的话,心?头五味杂陈。
当晚回?到雪镜园,卢书忆便支人带了信到元昇下榻的驿馆,说她明日应召入宫,只怕会迟些归府。
元昇给她的回?信只有四?个字,早去早归。
……
翌日天光乍破,卢书忆早早地起床梳洗,换了身庄重些的墨绿衫裙预备入宫面见王乔。
不想进了宫门,引路的小内侍却未将她引至王乔现今居住的安庆